第一百三十章 九五之尊，一人之下

    

    叶舟心想这老头不仅城府惊人，而且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了。

    “哈哈，老夫年少时是修炼过一些武艺，但入朝为官后就没能用上过，平日里也只用来强身健体，没几个人记得此事。”

    于开轩主动解释了几句，叶舟陪着笑脸。

    双方看似和气，甚至还有一种长辈和晚辈和睦相谈的感觉。

    但紧接着，于开轩便是语调一转，严肃了几分：“你能在一瞬间看出我是武者，想来你也是此道中人！”

    “但你深居皇宫大内，年岁又不大，又是从何习练的武艺？”

    于开轩身为刑部尚书，可以说是当朝对审讯之事最为熟稔之人，见惯了奸佞罪犯，本身自带一股子狠意，两只眼睛略微一瞪，就要让人惊慌不已。

    然而叶舟此刻却端正了仪态，知道自己的伎俩已经被看穿，再装下去也没意义了，便随口扯谎道。

    “小的这点儿粗陋武艺哪儿能与尚书大人相比？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因为清和公主喜好武艺，小的也跟着学了些，与她进行陪练而已。”

    于开轩微微一笑，嘴角两道胡须飘起，俨然是丝毫不信。

    但他也没再逼问，而是顺势而为，又一把捏住叶舟肩膀，强行让他面对着堂上尸身。

    “习武之人，当刚正不阿勇猛无惧，连活人都能宰杀，一个无法动弹的死人又算得了什么，多看几眼也就不怕了。”

    叶舟在心底开骂，这番话语，自己也曾对黑犬说过，不曾想风水轮流转，居然又被用来教导自己。

    无奈之下，叶舟只好去观察那具尸身。

    实际上这碎尸缺少太多，只有轮廓，除了看出是个男人，任何身份信息都难以觉察。

    不过这尸身上覆盖的残碎布料，却引起了叶舟注意，这才是他觉得眼熟的原因。

    等叶舟观摩许久，于开轩才开口问他：“可有头绪？”

    叶舟眉心紧锁，下意识道：“这衣服料子眼熟，不像是一般人用的起的，也不像寻常显贵会用的。”

    于开轩再次大笑，一副‘欣慰’之态：“老夫早就看出你有查案之能，居然还与我推脱。”

    “如你所见，这衣料虽是不全，但款式奇特，唯有你我这般习武之人，才会去穿着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我平日里还是身穿官服居多，所以这死亡之人，来自于江湖草莽，但却衣料造价不菲，却是常人难以用度。”

    叶舟斜睨了于开轩一眼，开口说了出来：“看来尚书大人早有定夺啊，小人赶过来真的是班门弄斧了。”

    于开轩轻轻摆手：“但老夫人老眼花，只能从他这故意短去一截的袍袖中，看出是名惯用长剑的江湖武者，却实在是看不出具体是何人啊。”

    “长剑？”

    叶舟脑海中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，再仔细进行不对，心中顿觉惊骇。

    “柳春来！”

    说出这个名字后，叶舟再去看向于开轩，这老头面色依旧颇为平静，甚至还带着欣慰之色，而非喜悦或者震惊。

    “果然还是需要叶特使这般年轻的眼力啊，这才看了没多大阵子，就将死者身份认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对你没有看错，所以这说出去的话也不会有错。如果你愿意，这刑部衙门，可由你代掌！”

    叶舟内心砰砰直跳，于开轩的反应太不正常了。

    准确的说，他从一开始就不正常。

    尤其是现在，叶舟突然意识到一点，于开轩口口声声说要将刑部尚书之位送给叶舟，并不像是随口胡言。

    叶舟对刑部尚书的位置不感兴趣，但对这赠官之时起了疑心。

    从于开轩的口吻判断，他不仅真有这个意思，而且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做到。

    可这朝堂之上，除了孟玉书和赵元杰被查出来买卖官职之罪，其他朝臣还没有被查出此类。

    再者说了，即便是买卖官职，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官位卖出去。还有便是，于开轩真的不像是贪恋钱财之人。

    也是因此，于开轩带给叶舟的压力比孟玉书要大得多。

    一个对金钱都没兴趣的人，那他想要的又是什么？

    再加上今日朝堂上群臣附议那件事，叶舟心底生出寒意。

    看似特立独行从不结交党羽的于开轩，一旦开口举荐，就引得半数朝臣复议，这得是多少年的暗中谋划？

    “于尚书，小的斗胆一问，如果我真接了您的官印，那您又该置之何处？莫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叶舟侧身更换角度，用身体挡住堂上衙卫视线，在于开轩面前偷偷摊开手掌。

    “九五？”

    叶舟暗语想问，九五之尊为皇帝位。

    于开轩摇头：“老夫没那等天命，一人之下，足矣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