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为你写诗
吴贵妃和宋清和都有些发懵，皇帝陛下为何要急匆匆地离开衍庆宫去深夜召见几名重臣。
不过宋云走的时候倒是如沐春风一样笑容满面，倒是让母女二人松了口气。
“时间也不早了，你们伺候完和儿用些晚膳，就让她去休寝吧。”
吴贵妃也急着离开，总要去探查下皇帝离开后要做些什么，别不是面上欢喜心里头还在愠怒。
叶舟终于有机会爬起来伸个懒腰了，这做奴才不光费脑子，也是个体力活，可谓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。
另一处，衍庆宫外。
大梁皇帝行色匆匆，连龙轿华盖都舍了，大步前行走得飞快。
快到御书房时，宋云才渐渐冷静了下来，此时随身的老太监也终于跟了上来，气喘吁吁道：“陛下当走慢些，小心累着了龙体。”
宋云没听进去，立在原地沉思。
一次可能是巧合，但今日在须臾之间不光想出对策免于偷携公主出宫的责罚，还巧妙谨慎地给出了治国之策。
“此子胸有大才，可惜，是个宦官！”
宋云觉得可惜，如果在他入净身房之前就启用此人，即便他没有根基背景，但充当个进谏献策的小官，也一样能用，而且比那帮满口之乎者也，只懂按照书本履行章程的迂腐官员有用的多。
自古以来，历朝历代如果到了宦官掌权，那么也就离灭亡不远了。
宋云担心的正是此事，不给叶舟官名，他人微言轻，日后连见到自己都难，谈何进谏？
可如果将其投入朝堂，不仅百官会有怨言，叶舟能不能保持本心，抵住滔天权势的诱惑，这答案真难以评断。
“可惜了。”
进入御书房前，宋云念叨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。
点亮御书房的灯光后，常伴宋云多年的老太监便被打发了出去。
老太监隔着门窗，忍着寒风，看着诸位权臣进进出出，心里头也在犯嘀咕。
往日里处理政事，皇帝陛下可都是不避着自己的，难道是陛下嫌自己年老愚钝，打算换个更称心的来伺候？
不需多想，这人选肯定是小公主手下那位啊。
能说会道，很多话自己听都听不懂，但皇帝陛下听了却很开心。
“兔死狗烹，鸟尽弓藏啊！”
老太监对月感怀，心道自己还是赶紧寻个理由告老还乡吧，否则可能会落得个更悲惨的下场。
一夜无话，翌日朝堂上的动静也不大不小。
但是到了晚间，却有人踌躇难安，有火也发不出。
或者说，是不敢发。
赵家府宅，是户部尚书赵元杰的宅邸，离皇宫很远，但奢华程度惊人。
府邸之内，赵元杰看着对面那位拄着手杖衣着邋遢的老头，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。
这老头不修边幅，像个潦倒的老乞丐，但曾经也差点儿成了太子帝师，那可是天下文人之首，当世可受用，身后也能青史留名。
奈何这老头跟他的姓氏一样，太‘牛’了。
曾在宫中之时，只是因为太子贪玩逃了次课，他便气冲冲地闯入御书房，也不顾皇帝陛下正在受用着几位重臣的溜须拍马，直接就破口大骂，说太子爷是朽木不可雕也，难堪大用！
这话对于一个孩童而言，太重了，对于太子爷而言，更重。
宋云当时就恼火了，这潜台词不是说孤的儿子未来成不了帝王明君吗？你是不是觉得孤的眼光也错了，立错了太子？
还是说，你勾结了其他皇子或朝臣，想要结党营私，打压太子，笼络朝堂？
于是乎，在不能打也不能杀的情况下，脾气比牛还倔的大文豪，被发配到宫城外的一处竹林里值守去了。
你不是有气结吗？那你就守着最有气结的空心竹过一辈子吧，缺衣少食，而且还不让你另谋他就，半死不活的样子才能让宋云和太子心里舒坦。
饶是如此，这位牛老头也依旧想尽了办法去规劝宋云，并认定自己当年所言并没有错。
也是因此，宋云几次想要给他免责，都一再拖了下来。
这次倒好，宋云把牛老头塞给了赵元杰，让你这想要贪墨这人也知道孤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。
赵元杰还不到四十岁，就已经任职户部尚书，自然是个人精。
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皇帝陛下的用意，但又不敢完全相信。
因为皇帝陛下虽有雄心壮志，但以他的身份地位，是想不到这种‘肮脏’伎俩的。
赵元杰不想死心，决心进行最后的试探，硬着头皮对眼珠子盯着美味佳肴咽口水的牛老头开了口。
“牛老，这是特意为您置办的，您白天写了一天的诗文，想来也累了。”
赵元杰很是头疼，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不爱钱的人，牛老头肯定算一个，而且此时府中以他为首，还有一大群酸生腐儒。
和白天时候一样，牛老头面对赵元杰给自己的礼遇并不领情，摸了摸嘴角的口水后，将手杖重重杵向地面。
“赵元杰！此时南方大涝，你居然还能置办出这种规格的酒宴，过于劳民伤财，这快抵得上老夫当年和太子同桌食用之物了!”
“想当年……”
过了半晌，赵元杰被他这絮叨劲儿打败了，也死心了，皮笑肉不笑的道：“今日你才刚入府，我特地用我府上两个月的月钱为你置办此宴。”
“既然牛老不喜，那就换成本尚叔平日正常饮食可行？”
牛老头又盯着满桌子美味佳肴看了两眼，有些艰难地点头道：“如此甚好！”
这一下就有些为难府中下人了，不得不大着胆子将赵尚书叫到一旁询问。
这平日里的‘斋食’，和眼下没甚差别啊？
赵元杰瞪了瞪眼：“去淘两桶泔水，随便往里面丢些烂菜叶子便是。”
下人去照办了，这差事也简单，不消片刻，珍馐美味换成了一桌子府里的狗都吃不下去的泔水拌饭。
牛老头傻眼了，虽然自己往日粗茶淡饭，但也没吃过这种闻起来就作呕的东西。
赵元杰看了他的窘迫，这才心情好上一些。
但是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意，牛老头就抓起竹箸大口往嘴里扒拉饭菜，还边吃边落泪。
“快快快，于我取文房四宝，老夫真的未曾想到，赵尚书竟清廉至此！”
“老夫要将尚书的为官之风写成诗集，供万世传颂！”
赵元杰嘴角直抽抽，牛老头越说越有劲头，主动提议：“赵尚书，此去南方赈灾，不必为我特意照顾，我每日就跟你一同用餐，就吃这些即可。”
“只有多加亲近，老夫才好认真观察赵尚书的风骨言行，写出更好的诗集啊！”
不过宋云走的时候倒是如沐春风一样笑容满面，倒是让母女二人松了口气。
“时间也不早了，你们伺候完和儿用些晚膳，就让她去休寝吧。”
吴贵妃也急着离开，总要去探查下皇帝离开后要做些什么，别不是面上欢喜心里头还在愠怒。
叶舟终于有机会爬起来伸个懒腰了，这做奴才不光费脑子，也是个体力活，可谓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。
另一处，衍庆宫外。
大梁皇帝行色匆匆，连龙轿华盖都舍了，大步前行走得飞快。
快到御书房时，宋云才渐渐冷静了下来，此时随身的老太监也终于跟了上来，气喘吁吁道：“陛下当走慢些，小心累着了龙体。”
宋云没听进去，立在原地沉思。
一次可能是巧合，但今日在须臾之间不光想出对策免于偷携公主出宫的责罚，还巧妙谨慎地给出了治国之策。
“此子胸有大才，可惜，是个宦官！”
宋云觉得可惜，如果在他入净身房之前就启用此人，即便他没有根基背景，但充当个进谏献策的小官，也一样能用，而且比那帮满口之乎者也，只懂按照书本履行章程的迂腐官员有用的多。
自古以来，历朝历代如果到了宦官掌权，那么也就离灭亡不远了。
宋云担心的正是此事，不给叶舟官名，他人微言轻，日后连见到自己都难，谈何进谏？
可如果将其投入朝堂，不仅百官会有怨言，叶舟能不能保持本心，抵住滔天权势的诱惑，这答案真难以评断。
“可惜了。”
进入御书房前，宋云念叨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。
点亮御书房的灯光后，常伴宋云多年的老太监便被打发了出去。
老太监隔着门窗，忍着寒风，看着诸位权臣进进出出，心里头也在犯嘀咕。
往日里处理政事，皇帝陛下可都是不避着自己的，难道是陛下嫌自己年老愚钝，打算换个更称心的来伺候？
不需多想，这人选肯定是小公主手下那位啊。
能说会道，很多话自己听都听不懂，但皇帝陛下听了却很开心。
“兔死狗烹，鸟尽弓藏啊！”
老太监对月感怀，心道自己还是赶紧寻个理由告老还乡吧，否则可能会落得个更悲惨的下场。
一夜无话，翌日朝堂上的动静也不大不小。
但是到了晚间，却有人踌躇难安，有火也发不出。
或者说，是不敢发。
赵家府宅，是户部尚书赵元杰的宅邸，离皇宫很远，但奢华程度惊人。
府邸之内，赵元杰看着对面那位拄着手杖衣着邋遢的老头，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。
这老头不修边幅，像个潦倒的老乞丐，但曾经也差点儿成了太子帝师，那可是天下文人之首，当世可受用，身后也能青史留名。
奈何这老头跟他的姓氏一样，太‘牛’了。
曾在宫中之时，只是因为太子贪玩逃了次课，他便气冲冲地闯入御书房，也不顾皇帝陛下正在受用着几位重臣的溜须拍马，直接就破口大骂，说太子爷是朽木不可雕也，难堪大用！
这话对于一个孩童而言，太重了，对于太子爷而言，更重。
宋云当时就恼火了，这潜台词不是说孤的儿子未来成不了帝王明君吗？你是不是觉得孤的眼光也错了，立错了太子？
还是说，你勾结了其他皇子或朝臣，想要结党营私，打压太子，笼络朝堂？
于是乎，在不能打也不能杀的情况下，脾气比牛还倔的大文豪，被发配到宫城外的一处竹林里值守去了。
你不是有气结吗？那你就守着最有气结的空心竹过一辈子吧，缺衣少食，而且还不让你另谋他就，半死不活的样子才能让宋云和太子心里舒坦。
饶是如此，这位牛老头也依旧想尽了办法去规劝宋云，并认定自己当年所言并没有错。
也是因此，宋云几次想要给他免责，都一再拖了下来。
这次倒好，宋云把牛老头塞给了赵元杰，让你这想要贪墨这人也知道孤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。
赵元杰还不到四十岁，就已经任职户部尚书，自然是个人精。
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皇帝陛下的用意，但又不敢完全相信。
因为皇帝陛下虽有雄心壮志，但以他的身份地位，是想不到这种‘肮脏’伎俩的。
赵元杰不想死心，决心进行最后的试探，硬着头皮对眼珠子盯着美味佳肴咽口水的牛老头开了口。
“牛老，这是特意为您置办的，您白天写了一天的诗文，想来也累了。”
赵元杰很是头疼，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不爱钱的人，牛老头肯定算一个，而且此时府中以他为首，还有一大群酸生腐儒。
和白天时候一样，牛老头面对赵元杰给自己的礼遇并不领情，摸了摸嘴角的口水后，将手杖重重杵向地面。
“赵元杰！此时南方大涝，你居然还能置办出这种规格的酒宴，过于劳民伤财，这快抵得上老夫当年和太子同桌食用之物了!”
“想当年……”
过了半晌，赵元杰被他这絮叨劲儿打败了，也死心了，皮笑肉不笑的道：“今日你才刚入府，我特地用我府上两个月的月钱为你置办此宴。”
“既然牛老不喜，那就换成本尚叔平日正常饮食可行？”
牛老头又盯着满桌子美味佳肴看了两眼，有些艰难地点头道：“如此甚好！”
这一下就有些为难府中下人了，不得不大着胆子将赵尚书叫到一旁询问。
这平日里的‘斋食’，和眼下没甚差别啊？
赵元杰瞪了瞪眼：“去淘两桶泔水，随便往里面丢些烂菜叶子便是。”
下人去照办了，这差事也简单，不消片刻，珍馐美味换成了一桌子府里的狗都吃不下去的泔水拌饭。
牛老头傻眼了，虽然自己往日粗茶淡饭，但也没吃过这种闻起来就作呕的东西。
赵元杰看了他的窘迫，这才心情好上一些。
但是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意，牛老头就抓起竹箸大口往嘴里扒拉饭菜，还边吃边落泪。
“快快快，于我取文房四宝，老夫真的未曾想到，赵尚书竟清廉至此！”
“老夫要将尚书的为官之风写成诗集，供万世传颂！”
赵元杰嘴角直抽抽，牛老头越说越有劲头，主动提议：“赵尚书，此去南方赈灾，不必为我特意照顾，我每日就跟你一同用餐，就吃这些即可。”
“只有多加亲近，老夫才好认真观察赵尚书的风骨言行，写出更好的诗集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