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行于宫

    

    御书房外，叶舟与王乾斌并肩而行，各自缄默，许久都没有任何话语。

    但叶舟一直在默默打量身旁之人，且好不掩饰。

    王乾斌被他盯了半晌，内心烦闷，终是忍不住想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
    “你一直盯着我作甚？”

    说来也怪，虽是得了官职，但王乾斌却并未有任何喜悦之色，反倒是更显得愁苦了几分。

    叶舟回了回神，又问出了那三个字：“还疼吗？”

    王乾斌生出莫名恼火，提高了嗓音：“你怎么又问？我疼或不疼，与你何干？”

    话一出口，王乾斌就觉得不对，自己这面额和手腕上的伤势，就是这厮唆使清和公主和那名叫小油子的太监打的。

    叶舟见他搭话，呵呵笑道：“看起来依旧是中气十足的，果然年轻人还是体魄更好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没别的意思，只是想验明你和老王八，哪个更抗揍一些。日后同朝共事，你我免不了要磕磕碰碰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便是，自古言父债子还，如果以后你父亲再招惹了我，我免不得要把账记在你身上。”

    一番言语，令王乾斌瞠目结舌，甚至连发火都忘了。

    不等王乾斌反应过来，叶舟快速挪动脚步往他身旁凑了凑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方才在御书房中，你真是比后宫娘娘们豢养的猫狗还要乖顺啊！”

    王乾斌冷然一哼：“彼此彼此！你不也一样吗？”

    叶舟很自然的道：“我在宫中当差，早就习惯于此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不同！”

    “我很难相信，你只是因为昨日被我提点了几句，就有了如此转变。”

    王乾斌随即怅然兴叹：“即便你不对我提点，我也知你说的那些头头道道。”

    “非是不懂，只是不甘！”

    “我有治国良策，也有了面圣之机，但进谏尚需如此婉转，这老皇帝当真不是什么圣人明主！”

    王乾斌话一出口，便觉有些后悔，但扭脸一看，叶舟虽面带笑意，但却对自己满是赞许之意。

    “说得好啊！”

    叶舟哈哈大笑：“除了老黄，你是第二个敢在我面前如此坦率之人。”

    沉默片刻，王乾斌咬了咬牙：“你再用条老犬与我相比？”

    叶舟愣了一下，又无奈笑道：“我说的‘老黄’可不是什么老犬。”

    “算了，说了你也不认识。”

    叶舟用肩膀轻轻撞了下王乾斌：“王尚书即刻就要上任，我可得要认真‘讨好’一二，随我回衍庆宫如何？小丫头今天也当上了兵部尚书，说不定已经置办好了庆功宴。”

    “不去！”王乾斌果断拒绝，坦然道：“我还是要先回家去，将此事告知我父亲，他平生夙愿是我能入仕途，如今我官拜户部尚书，怕是他日后做梦都要笑醒了。”

    叶舟点了点头：“这倒是实话。”

    不知不觉，二人已经行至皇宫大门，早就偏离了去往衍庆宫的方向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早可对皇帝老头放下she

    姿，除却心有不甘，也是想着对你试探。”

    王乾斌见叶舟一路跟随，大有死缠烂打之意，只好说出实情。

    但叶舟却是有些不懂了，开口便问：“试探我什么？”

    王乾斌目色一凝：“看你是否为同道中人！”

    “我这人不喜谎言，在皇帝老头面前是迫不得已，但其他时候说的却是实话。”

    王乾斌深深提了口气，继续道：“我家有万贯家财，其实不必置身朝堂旋涡之中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真心想为百姓谋生机，还大梁以天下安宁！我父亲虽能听我劝说，但纵使散尽家财，也庇护不了天下黎民！”

    如果是昨日，叶舟不会有任何怀疑，但今日御书房所见，让叶舟对王乾斌此言不愿轻信。

    至少，是不敢全信。

    “我信你个七八成！”叶舟坦言：“所以你入仕为官，是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？”

    王乾斌目色坚定：“你能信我七八成足矣，但我对当今皇帝，半成都不愿信！”

    “他日夜幻想着青史留名，但却是个草包憨货，没半点儿明主的姿态！”

    再往前走就快到了守宫门的侍卫面前了，叶舟轻轻扯了扯王乾斌衣袖，让他不要再多言。

    世事奇妙，两个时辰前，叶舟还在被郭总管规劝，此刻却担当起了郭总管之职。

    “谨言慎行，多熬几年，那位年纪也不小了，肯定活不过你我！”

    叶舟隐晦提点，王乾斌却还是冷哼：“他多活一日，百姓便多遭一日苦难！”

    这话令叶舟无奈，王乾斌居然连这短短数年都不愿意等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