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6章 该来的人,也来了

    当年,她和同时进宫做秀女的孟贵妃是好姐妹,如今的孟贵妃那时候先一步被临幸,怀了子嗣,便册封成了婕妤。

    她便一直留在孟贵妃身边伺候。

    这样的日子,持续到陛下因为孟贵妃怀孕不能伺候陛下,临幸了她为止。

    孟贵妃发现她被临幸,便想方设法的要将她赶出宫。

    但她却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怀了身孕。

    便自请调去了冷宫,偷偷躲在冷宫养胎。

    就这样,彼时还是婕妤的孟贵妃也不肯放过她,处处试探,步步紧逼。

    直到她要生产,秀珠去给她找产婆,却被告知,淮阳公主进宫拜见太后的时候,不小心滑了一跤。

    就在宫里生孩子。

    给淮阳接生的产婆,就是与秀珠相熟的那个刘嬷嬷。

    她记得很清楚。

    刘嬷嬷赶来给她接生时,她已经疼了一天一夜,险些不行了。

    也是在那个时候,她模糊的听见刘嬷嬷跟秀珠说起,淮阳公主当时生的,是个儿子。

    长得白白胖胖。

    可后来,她生产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再醒过来,孟贵妃已经在她床前。

    孟贵妃告诉她,她生的孩子,在娘胎里憋了太久,生下来就不行了,已经让人处理了。

    对于她生了死胎这么不吉利的事,孟贵妃也表示愿意帮忙隐瞒。

    让她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
    自那之后,她也真就当做自己怀孕生子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
    也一直以为自己那日听见刘嬷嬷说的话,是幻觉。

    直到某一日,秀珠喝多了,拉着她声泪俱下的说:“对不起,春兰姐姐,都是我,是我帮着她骗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孩子没有死,你生了一对很漂亮的双生女儿。她们身上还有很漂亮的蝴蝶胎记,就是胳膊上,很好认!”

    可在第二日,秀珠便出了意外死了,刘嬷嬷也年纪大了出了宫。

    从此之后。

    死无对证。

    这些年她都过的像个行尸走肉。

    直到那日。

    她去找孟贵妃时,不小心遇到了长安公主。

    更不小心的是,有个洒扫的宫女,端了盆清水要进屋擦洗,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,便全都泼在了长安公主的身上。

    那宫女的下场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但也是那一眼,她看见了长安公主手肘往上那个红色的蝴蝶胎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春兰姑姑说的这些,信息量颇大。

    沈月乔这个在后世听惯了狗血八卦的人,都花了些功夫才消化过来。

    春兰姑姑这些话里大概表达了两件事。

    第一,淮阳公主当年生的是个儿子,如今却变成了个女儿,显然是有人换了孩子。

    至于是谁,不得而知。

    第二,春兰姑姑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,孟贵妃口口声声说她的孩子死了,可那两个孩子如今一个成了长安公主,一个成了荣安郡主。

    这件事和孟贵妃脱不开关系,和淮阳公主也撇不开关系。至于她们谁是主使谁是从犯,不得而知。

    而且有一个前提是,孟贵妃不愿意也不可能让她母凭子贵,极力想要铲除异己。

    但当年的两个知情人,秀珠死了。

    刘嬷嬷如今下落不明,还有没有活在世上都是两说。

    此事已经死无对证了。

    偏偏,秀珠的死和刘嬷嬷的下落不明都十分蹊跷,让人想不怀疑当年的事,都很难。

    春兰姑姑还很虚弱,说完这些又激动的抓住沈月乔的手:“她们,栽赃我,目标,是你呀……”

    “因为太,太后的病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千万,要,要小心……”

    沈月乔原本还有些疑虑,至此彻底恍然大悟了。

    原来。

    这就是皇宫大内的手段。

   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。

    是怕她对太后的治疗有所保留,还是怕她存有旁的心思呢?

    沈月乔苦笑了下,“你放心,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,我有办法应付了。”

    得到她的保证,春兰姑姑这才疲倦的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入夜后。

    沈月乔迷迷糊糊的打着盹,忽然听见敲墙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猛地醒过来,看见栅栏外有个人影。

    颇为高大,但瞧不真切。

    沈汀乔也惊醒过来,差点叫出声。

    “嘘!”沈月乔忙制止了她。

    若是平常,沈月乔也许会知觉是有不怀好意的人。

    但配合那个有规律的三长一短的敲墙声,她便确定,来人便是和冯玉蓉联系的人。

    至于他是如何进来的,沈月乔也不关心。

    她起身走到栅栏前,那个影子立刻朝她行了礼。

    但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需要你办两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,春兰姑姑在她们眼里已经是个死人,你要想办法将春兰姑姑安全送出宫。”

    “第二,替我向你们的主子带句话,就说,我一切都好,不必担心。”

    隔壁牢房的冯玉蓉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    外头的祁南也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。

    少夫人竟然没有追问他们背后的人是谁,如今还直接让他带话。

    那岂不是,少夫人一早就知道公子……

    祁南和冯玉蓉都不敢往下想了。

    沈月乔也没有啰嗦,从袖管中摸出一个小瓶子,手穿过栅栏放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半夜里会有人来将春兰姑姑抬走,这个药最迟十二个时辰内,一定要用清水喂她服下。”

    说完。

    她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。

    地上的瓶子已然不见了。

    就连那道影子也一并消失了。

    要不是沈月乔摸着袖管中的那瓶药已经没有了,都要怀疑方才发生的一切,是不是都只是自己的错觉。

    为了以防万一。

    按照宫内的规矩,算着时间差不多了,她给春兰姑姑喂下了药。

    又在她简单擦洗过的基础上,给她换上了新的衣裳。

    很快。

    那两个女牢的嬷嬷,便在管事嬷嬷的吩咐下,弄了床席子来将春兰姑姑抬走。

    正是夜里。

    昏黄的烛光照在角落里,春兰姑姑紧闭上眼一动不动、脸色惨白的。

    俨然是一副往生了的模样。

    两位嬷嬷将她裹进席子,抬起便走。

    动作看似粗鲁,实则粗中有细。

    触碰春兰姑姑的时候都尽量放轻了。

    沈月乔作为一个局外人,并没有哭的多伤心。

    就静静的看着两个嬷嬷收拾。

    她光是坐在那里,一言不发,便将身不由己无奈、迫于无奈的憋屈,和无能为力的愤懑,都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两位嬷嬷被她盯着看的瘆得慌。

    就连管事的嬷嬷也迫不及待的催促着,让她们赶紧把人带走。

    而天亮之后,该来的人,也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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