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疯

    发疯

    卧室里,碗在地板上摔碎了,没吃完的饭菜洒了一地。

    林彦深倒在床头,双手紧紧握住床头的栏杆,脸色惨白,眼睛发红,额头上全是汗珠。

    “林彦深!你怎么了?”沈唯吓了一跳,赶快跑过去,想扶他起来。

    “不要过来!走开!”林彦深把头用力埋进被子,“带萌萌离开!快!”

    沈唯当然不会走,她着急又害怕,伸手去拉林彦深的胳膊,“彦深,你到底怎么了?妈!妈!快打电话,叫120!”

    “不!”林彦深一把拉住她,用力之猛,让沈唯站立不稳,一下子摔到在地。

    “别打120!”林彦深的样子痛苦极了,手脚都开始痉挛。

    李桂莲吓傻了,站在卧室门口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    “爸爸!爸爸!”萌萌扑过来想抱林彦深,被林彦深拦住,“快跟……妈妈出去!”

    最后几个字,他是倒吸着冷气,咬着牙齿说出来的。

    这次的发作来的特别快,他的身体一下子就绷不住了。他很害怕自己会发疯,做出伤害沈唯和萌萌的事情来。

    沈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,还试图把林彦深从地上扶到床上。

    “到底是哪里不舒服,你倒是说啊!”沈唯知道林彦深犯病了,但到底是什么病,他为什么就不肯说呢!

    两次都是拦着不肯叫救护车,不肯去医院!让她又急又气!

    “走!走啊!”林彦深的手在栏杆上勒出了血痕,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维持住自己的理智。

    “你不说清楚,我不走!”沈唯含着眼泪,倔强地看着林彦深。

    林彦深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,痛苦如巨浪劈天盖地,将他淹没,他红着眼睛怒吼,“毒瘾!是毒瘾!我毒瘾犯了!你满意了吗!快走!离开这个房间!!!”

    李桂莲一听到毒瘾两个字,浑身一个激灵,赶快跑过来抱住萌萌,拽着女儿就往房间外面冲。

    伸手把房门关紧,又牢牢反锁,李桂莲才长长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沈唯整个人还处在惊愕之中。她刚才听见什么了?林彦深说他毒瘾犯了?

    是她听错了吗?还是她在做梦?

    沈唯伸手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。很疼,不是做梦。

    那就是真的了?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。

    沈唯的眼泪扑簌扑簌从脸颊滑落,却又含着泪笑了。

    她明白了!她什么都明白了!她明白林彦深为什么要跟她分手了!他怕拖累了她,他怕她嫌弃他!他怕萌萌长大后被人指指点点,说她爸爸是吸毒的!

    可是为什么!那是毒品啊!林彦深怎么会去碰毒品!那是让人万劫不复的深渊啊!

    沈唯的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。她听见里面林彦深压抑的呻吟,想打开门进去看看,却被李桂莲拦住了。

    “唯唯!不能进去!毒瘾犯了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!杀人放火,什么事都敢做!”李桂莲经常看八点档的狗血剧,这种事情她还是很懂的。

    “妈妈,别进去!别进去!”萌萌也知道害怕了,紧紧抱住沈唯的腿,不让她进去。

    沈唯靠着房门,一点点滑下,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怎么办?怎样才能救救彦深?难道真的戒不掉了吗?

    高君如呢,高君如有办法吗?林家不是有家庭医生吗?家庭医生会不会有办法控制?

    想到这里,沈唯赶快爬起来给高君如打电话。

    “沈唯?找我什么事?”高君如皱着眉头,觉得沈唯给她打电话准没好事。

    “彦深在我家犯病了,他说是,是毒瘾犯了,你能不能派你们家的医生过来看看?”沈唯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,“彦深他很痛苦,你那边催一下医生,让他快点。”

    高君如一听又气又急,“医生!你还好意思说医生!不是你天天勾着他的魂,他会跟医生闹崩吗!本来素雪照顾他照顾得好好的,他把人家赶走了!现在找医生,去哪儿找!”

    其实家里还有个医生,但是高君如咽不下这口气,就是想痛骂沈唯一顿。

    素雪?刘素雪吗?刘素雪是林彦深的家庭医生?是她自己误会他和刘素雪的关系了?

    沈唯脑子里一团乱麻,被高君如怼,也不敢多说什么,只是求她,“那其他医生呢?您能想办法派一个过来吗?我认识的都是公立医院的医生,也谈不上私交,我怕他们到处乱传。

    “你先跟彦深隔离开,不要刺激他,让他一个人呆着,我马上派医生过来。”高君如也是心急如焚,儿子痛苦,她心里也不好受。

    沈唯像热锅上的蚂蚁,在客厅里走来走去,完全没办法坐下来。

    卧室里并没有太大的动静,偶尔听见一声沉闷的“咚”,不知道是不是林彦深的头撞到了墙。

    等了半个小时左右,医生终于来了。

    是个中年男医生,进来之后,跟沈唯和家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,就问,“林公子人呢?”

    沈唯指指房门紧闭的卧室。

    “我一个人进去,你们不要进来。”医生吩咐了一句,就拧开钥匙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又过了半个小时,医生才出来,“他睡着了。家里有多余的衣服吗?给他换上吧。他的衣服全湿透了。”

    沈唯咬咬嘴唇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医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,“目前暂时是控制住了。以后只能慢慢戒断,不会有生命危险的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您!您辛苦了!”沈唯千恩万谢地把医生送出门,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。

    林彦深躺在床上睡着了。医生说的没错,他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浸湿了。

    就连睡着了,他的眉头都是紧皱的。

    沈唯找出自己的睡衣帮他换上。

    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,短了一大截。幸好是宽松睡衣,不算太紧。沈唯帮他擦洗干净,又轻轻帮他盖好被子。

    看着他紧皱的眉头,沈唯伸手,想要把他的眉头抚平。

    他皱得紧紧的,沈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帮他把眉头揉开。

    现在他的眉心舒展了。他的头枕在枕头上,看上去暖和舒服。

    沈唯低头,在他眉心轻轻一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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