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她活不久了

    龙沫儿跑到街边拐角处坐下,双手环抱着腿,看着街上的车上行人来来往往,心里一阵涩意上涌。

    她活不久了。

    明明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跟自己最喜欢的人,跟他呆在一起的。

    一天前,她明明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每天对生活充满好奇东海三公主,可是大哥告诉她的一切,却把她打回了无边地狱。

    大哥告诉了她一切,原来自己的龙王爸爸并不是想让她相亲联姻,而是想救自己的命。

    她的体内没有龙神本源,也就是龙珠。

    年岁尚小时,还不会出来什么后遗症,一旦接近龙族的成年之际,她就会很快承受不住龙神血脉魂飞魄散。

    所以,她之前施法才会出现长胡子或者是白头发的后遗症,间或身体也会开始生病虚弱,那些只是身体对她对警告而已,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自己父亲下的禁制。

    西海有镇海之宝,能够暂时稳固她的血脉,所以东海龙王才会退而求其次与之联姻,让镇海之宝算作嫁妆,好歹也能让她多活些日子。

    大哥说,她的龙珠是在她年岁尚小时莫名遗失了,东海的人找了很多年,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,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。

    本来西海的镇海之宝给了人一点希望,可是前不久,西海龙王却来告知噩耗,那镇海之宝已经灵气枯竭,波及了附近海域的各种生命体,西海已经乱成一团自顾不暇了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那联姻肯定是不作数了。

    现在大家正在想办法努力找寻着龙珠,大哥觉得龙沫儿已经长大了,也不该在瞒着了,于是说服了家人,自己亲自告诉她这个真相。

    龙沫儿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,总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,那么不真实。

    她是龙神后代啊,怎么可以这么脆弱呢?

    没有什么事能比知道自己的死期这件事更糟的了,更糟糕的是她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,她从来不怕死亡,因为阎王大叔说过,生生死死只是一个轮回,死亡不过是另一个重生。

    可是,她现在怕了。

    魂飞魄散,没有三魂七魄,她就真的是在这个世间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大哥想让她呆在龙宫,和家人呆在一起,可是她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却是靳昭烈。

    他的面容,他的笑容,他脸上生气时细微的表情……

    她怕死亡,可是她更怕的是从此再也见不到他。

    她郑重的告诉大哥,她想和靳昭烈呆在一起,纵使生命剩下很短的时间,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他呆在一起,陪他看早上的财经新闻,给他做一顿早餐,与他相拥而眠。

    她明明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来和靳昭烈在一起的,为什么,为什么靳昭烈要这样让她心冷呢?

    想哭,可是却哭不出来。

    她站起身漫无目的的朝前方走过去,并没有看到马路上一辆超速行驶的车正疾驰而来。

    “龙沫儿!”一声怒吼,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冲击,靳昭烈冲了过来抱着龙沫儿往路边滚去。

    刹车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,还有靳昭烈那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。

    天知道,他刚刚已经快要吓疯了。

    “龙沫儿,你眼瞎吗?看不到车吗?你是不是要吓死我?气死我还不算,你还想吓死我,我真是我真是……”靳昭烈双手紧紧抱着龙沫儿,话语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。

    他浑身都在颤抖着,心里又怕又悔。

    这一刻,他真是什么都不想了,管她有什么秘密,管她有没有背叛他,只要她好好的,好好的在他面前,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龙沫儿还没有因为这样的冲击反应过来,接连就听到靳昭烈的声音,他的拥抱,还有他眉宇间的怒气。

    “哇……”她一下就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坏蛋,坏蛋靳昭烈,我昨天等了你这么久,你不但不找我你还骂我,你还欺负我,你真是坏蛋,呜呜呜……”她嚎啕大哭着,坐在地上,坐在靳昭烈的怀抱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,边哭还边在靳昭烈的名贵西装上擦着鼻涕和眼泪。

    靳昭烈被她哭得心都疼了,更加懊悔了。当下只得抱着她,轻声哄着,“好好好,我是坏蛋,大坏蛋,我道歉,你别哭了。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龙沫儿泪眼朦胧的看着靳昭烈,哭声渐渐小了下来,末了还打了个嗝。“靳昭烈,我头疼,我不舒服,我一直不舒服,可是你却总是不听我说话,你还骂我。”

    靳昭烈一听心更紧了,急忙用手摸摸她的额头,滚烫滚烫的额头,一探便知道是发烧了,当下急忙抱着她回了家。

    或许真的是如大哥所说的那个原因,不过是个简单的生病发烧居然还反反复复的不好。

    龙沫儿觉得这样的虚弱异常的不好过,整个人脆弱的如同薄纸片一般,就只能窝在床上,一会儿说身上冷,一会儿说头疼。

    靳昭烈看着心疼,却也只能抱着她,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发丝,时而又拍拍她的背。

    半晌后,龙沫儿越睡越不安稳,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缓缓沁了出来,嘴唇也因为难受无意识的咬着,贝齿肆虐红唇的模样,直把靳昭烈看得揪心无比。

    他皱着眉头起身,给龙沫儿掖好被角,轻手轻脚走出卧室下了楼径自到了厨房。

    打开冰箱,找到红糖和生姜,开始熬制驱寒的生姜红糖水。

    一切都如此的轻车熟路,动作也一点都不生涩,生姜洗净切片,掰下一块红糖放进水里。

    红糖渐渐在小锅里化开,热气开始沸腾,空气中都有着甜馨的香味。

    关掉火,用了滤网滤掉糖水里的渣,将红糖水缓缓倒进白瓷小碗里,糖水触及碗底发出细碎的声响,水雾氤氲。

    靳昭烈将装有白瓷小碗的红糖水端到卧室,因着温度有些烫,他便将之放到了床头小柜上,也不急着喊醒龙沫儿,沉思半晌,他又出了趟卧室,回来的时候手上便已多了个热水袋。

    热水袋是他找宅子里的佣人要的,这种最老式的热水袋,据说最保暖,已经灌了水的热水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,轻轻一晃水声轻动,温度也恰到好处,让他皱起的眉头终是舒缓了些许。

    “沫儿,醒醒。”他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龙沫儿。

    半梦半醒最是痛苦,尤其身体不适的时候,所以龙沫儿自是不想理会耳边的噪音,顺带还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脸,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到被子里去。

    靳昭烈瞧着她这鸵鸟模样,好笑不已。

    “沫儿,快起来把生姜水喝了。”他硬着心肠拉开被子,将龙沫儿半抱了起来。

    龙沫儿此刻也是迷迷糊糊的,一离开被褥这温暖的源头,便立马向着温暖的地儿倚靠过去,这温暖的地儿自然就是靳昭烈的胸膛了。

    她像是个没骨头的人一般,软软的靠在靳昭烈的身上,慵懒的小模样让抱着她的靳昭烈简直把持不住。

    “来,乖,把生姜水喝了,喝了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靳昭烈一手抱着她,一手将白瓷小碗端了起来喂向她的嘴。

    龙沫儿自然而然的张开嘴,一口热汤下肚,才是有些清醒了。

    缓缓张开眼,看到靳昭烈端着的白瓷小碗,迷糊的神情去了大半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翻涌。

    “靳昭烈。”她呐呐出声,带着疑惑,带着欢喜,也带着一丝莫可名状的忧伤。

    “嗯?”靳昭烈一声尾音轻勾,那音调带着诱人的磁性。“既然醒了就快点喝完,不然凉了就得闹肚子了。”

    他用着一种诱哄般的语气,让龙沫儿只觉沉溺在这甜蜜乡,连发晕的脑袋似都好了很多。

    一碗姜汁红糖水很快见了底,靳昭烈满意的点点头,顺带亲了亲龙沫儿额头一下,这亲昵同以往的亲昵都不尽相同,带着一种让人心动的安抚。

    龙沫儿在这温柔甜蜜乡里,越发觉得自己困顿了,就想这么睡去,可是心里又矛盾的不想睡着,想再看他一会儿,再感受他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来,这个你抱着,就会舒服许多。”在她再度躺下之际,靳昭烈将热水袋放在她的小腹处,让她自己用手抱好。

    “你年纪不大,不能一直总靠着空调热毯,对你以后不好。家里的老佣人说这暖水袋最好,快抱着再睡吧。”靳昭烈一边给她掖被角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。

    那副模样,早就没有了平日里冷眼怒气的吓人模样,眉梢眼底都是浓浓的心疼。

    这番举动,让龙沫儿的脑海里似有春风拂过,百花盛开,馥郁芳香尽数袭来。

    有时候,女人感动的,只是一个细节而已。

    它或许是一杯刚好口渴送到手边的白水,又或许是下雨时刚好出现在头顶的那把伞,也或许是在这样的夜里,一碗红糖水与一个热水袋。

    都是极其普通的东西,不是昂贵的钻戒,也不是大牌奢侈品,可是却能让女人觉得胜过世上任何的东西。

    价值连城,无可替代。

    靳昭烈做完这些便起身想去将小碗收拾了,身体一动却被一阵微小阻力给拦住了。

    回头,皓腕如雪,莹莹手指拽着自己的衣摆,那双美如明珠的眼眸眨巴眨巴开着他,几乎让他心都给看化了。

    “不要走,我想和你说说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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