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
【意外标记·第六十一章】
次日下午,程夏跟着经纪人周颜来到试镜现场。
这次试镜安排在榕城酒店三楼的会议室，现场人山人海，其中还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最近颇有话题度的流量明星。周颜心里有些紧张,她带着程夏去签到处签到领了号码牌，这才找了个休息室坐下。
周颜刚要叮嘱程夏待会儿不要紧张，忽然，有个身材高大的alpha推门而入,周颜瞪大眼睛,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：“裴……裴总？您怎么来了！”
裴绍泽淡淡道：“我今天正好在这家酒店谈事情，顺路过来看看情况。”他目光投向程夏,声音温和：“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程夏笑着挠挠头：“还可以吧。”
裴绍泽道：“我托人调查过,今天来参加试镜的alpha演员有几个人气比较高。第一个是刘宇飞,演过刑侦剧，但他哭戏不好，演许子阳这个角色并没有优势。”
“第二个章辰,粉丝上千万的流量小生,应该是想从偶像派往实力派转变，才想将这部剧作为跳板，他同时在谈的还有一部古装大制作权谋剧，所以,他对这部刑侦网剧不会百分百地用心和投入。”
“第三个是跟朱导有过合作的男演员刘兆旋,走硬汉风,多次参演枪战、警匪类网络电影,演技也不错，但他的年龄已经快30岁了,身上缺一些刚毕业学生的阳光青涩……”
周颜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！
裴总的渠道和人脉明显比她这个小经纪人强得多，功课做得也太全面了,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么多小道消息，把程夏的对手全都摸了个一清二楚。
程夏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，没想到，裴总会专门去查对他有威胁的对手……
裴绍泽说完后，又看向程夏，温和地道：“你今天的对手都很强。所以，不论输赢，演出自己心目中的许子阳，给导演留下深刻的印象，你就已经算成功了。”
程夏点头：“我明白，谢谢裴……总。”
本来想叫“裴哥”，察觉到经纪人在场，程夏急忙改口，差点咬到舌头。
裴绍泽听出了他的口误，唇角轻轻扬起个弧度，给程夏递去一瓶矿泉水：“坐下来喝点水，整理一下思路，什么都别想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许子阳。”
程夏接过矿泉水坐去角落里，裴绍泽给周颜打了个“别打扰他”的手势，周颜干脆出门去等待叫号，把空间留给了裴绍泽和程夏。
等她走后，裴绍泽才坐到程夏身边，温柔地揉了揉程夏的脑袋：“紧张吗？”
程夏笑着摇头：“有你在，我一点都不紧张了。”
刚才在试镜现场跟几个高人气流量明星擦肩而过，程夏心里确实十分忐忑，总觉得自己资历太浅没法跟这些出名演员相比。可现在，裴绍泽将他的对手挨个分析了一遍——知己知彼，他反倒不紧张了。
比起那些出名演员，他没有偶像包袱，可以放开了演。而且他这样的小透明试镜被淘汰没人会说什么，那些粉丝上千万的演员试镜被刷下去，心里肯定比他难受得多。
所以，他有什么好怕？
裴绍泽轻轻握住程夏的手，说道：“不用担心，朱导是个很有原则的导演，不管其他演员人气多高，只要你今天的表现足够优秀，给他留下印象，哪怕这次选不上，以后他的剧你也有机会再去争取。”
程夏的手被alpha整个包在掌心里，暖洋洋的感觉顺着皮肤一直传递到了心间。这种关键时刻，男朋友陪着就是不一样，他忽然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。
就在这时，周颜敲门进来：“程夏，已经76号了，很快轮到你，先准备吧。”
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迅速分开。
程夏起身跟上周颜，走到门口后，他又回头看向裴绍泽。
裴绍泽朝他点点头，鼓励道：“去吧。”本想跟过去看看情况，又怕自己在场的话反而影响程夏的发挥，裴绍泽改口道：“我在这里等你们，试镜完了一起吃个饭。”
程夏笑容灿烂：“嗯！”
裴绍泽叮嘱周颜：“周颜你也跟去看看，跟朱导打声招呼。”
此时，试镜现场。
一位alpha演员双手用力摇晃着空气，假装这里有个死人，一边摇一边痛哭失声：“二叔，二叔！”
朱导沉着脸打断他：“可以了，谢谢你参与这次试镜。”
年轻演员愣了一下，红着脸朝朱导鞠了个躬，转身匆忙出门，大概也觉得自己没演好。
旁边，戴着眼镜的编剧忍不住大骂：“操，这他妈是刑侦剧，他一个当警察的进去破坏现场，胡乱摇晃死者的尸体，专业素养都被狗吃了吗？真是什么人都能跑来试镜？”
副导演无奈道：“哭戏演得也很假，擦了半天眼睛，结果眼角都没红。”
朱导只留下一句评价：“过于浮夸。”
看了一整天乱七八糟的表演，朱导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。
副导演凑过去问：“老朱，你觉得之前那个刘宇飞怎么样？”
朱正皱眉：“他的表现激烈有余，细节太差了。”
编剧道：“章辰我感觉就是来试水的，没怎么认真准备，剧本都不是很熟。要不，还是考虑一下刘兆旋吧？他跟咱么有过合作经验，演技方面也过得去。”
朱正转了转手里的圆珠笔，冷静地说道：“刘兆旋的演技是可以，但他长相太过硬朗，演经验老道的刑警队长没有问题，演这种刚毕业的青涩实习刑警，气质上还是差了些……再看看吧。”
副导演道：“下一位，77号。”
外面响起敲门声。
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利落女性带了个少年走了进来，她来到朱导面前，礼貌地说：“朱导您好，我是天璇的经纪人，这位是我们天璇娱乐的签约艺人，程夏。”
她双手将程夏的资料递给导演，接着后退两步，微笑着问：“我们程夏虽然是个新人，但他很认真地准备了这次试镜。待会儿的表现有哪些不足之处，还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，我回去也好让他多多学习。”
经纪人的态度非常谦虚，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。
副导演凑到朱正耳边轻声说：“这个程夏，裴总今天上午跟我打过招呼，说舒越退圈，他很抱歉给我们剧组添了麻烦，就让天璇另外派了个新人来参加试镜。程夏刚拍完一部校园剧《折叠纸》，会在暑期上映。也就是说，在我们的片子上映之前，程夏至少不是个毫无作品的小透明。”
朱导点了下头表示明白，然后就开始翻经纪人递过来的资料。
试镜的演员太多，他不可能把每一个人的资料都提前记住，大多是到了现场再看。翻开第一页，他就看见程夏的性别那里写着“oga男性”，朱正抬头看向程夏：“你是来试林奇这个角色的吗？”
剧中的oga法医林奇斯文儒雅、冷静睿智，最终能破案，也是靠他发现的很多细微线索。程夏不管年纪还是形象，都跟“林教“授”差太远了吧？舒越退圈，已经给剧组造成了不小的损失，裴总居然叫这么一个新人过来试镜，是在敷衍他们剧组？
朱正不悦地皱了皱眉。
程夏上前一步，礼貌地回答道：“朱导，我是来试镜许子阳的。”
众人：“…………”
现场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朱正还以为自己幻听，沉默几秒，才确认道：“你一个oga，来试镜许子阳这个刑警？”
程夏认真地说：“是的。我认为，演员就该多多尝试不同的角色，才能在演技上不断提升、有所突破。我很喜欢许子阳的人设，也会努力去表现他的性格和心理，希望朱导能给我这次机会，让我试试看，哪里表现得不好，也请朱导多多指正。”
他说罢，还礼貌地朝导演席鞠了个躬。
朱正发现面前的少年还挺有趣，一个oga居然来试alpha刑警这样难演的角色。圈内也有喜欢反串的演员，之前有个性格比较妖孽的alpha去反串oga，还吸了一大波粉，他不介意演员的身份甚至性别，只要能演出他心目中的角色，那就是好演员。
何况，程夏的外形阳光帅气，眼神清澈明亮，跟许子阳这种刚毕业的学生气质还算符合。
朱正点了一下头：“好，你开始吧。演第七幕。”
第七幕，也就是许子阳聚会回家，发现叔叔一家四口惨死在家中的场景。
程夏深吸口气，闭上眼睛调整好情绪，然后就退回门口的位置开始表演。
他先做了个“拿钥匙开门”的动作，打开门后，一边在玄关处换拖鞋，一边朝屋里叫道：“二叔，我回来了！”这细节比那些直接冲进门的演员强多了。朱正坐直身体，认真看向程夏。
程夏目光环顾四周，似乎有些疑惑大中午的为什么没人回应。他俯身，将换下来的鞋子放进旁边的鞋柜——现场没有任何道具，但他的动作却能让人一眼看明白他在做什么。
放好鞋子，程夏穿着拖鞋进屋，很快就察觉到不对——
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！程夏吸了吸鼻子，眉头微皱，脚步立刻加快，三两步跑到卧室门口。
屋内的血腥场景让他的瞳孔陡然紧缩，程夏不敢相信地瞪着床上血淋淋的尸体，他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，声音也开始发抖：“二叔，二婶！”
他想走进去查看屋内的情况，可是，往前迈了一步后，他似乎意识到这里是凶杀案现场，身为一个警校毕业生，他现在没有手套、脚套，也没有任何检测设备，贸然闯入有可能破坏现场的证据！
他伸出去的脚立刻缩回来，扭头看向对面两个卧室。
卧室的门都开着，堂弟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，死状惨烈。再往旁边卧室看，堂妹躺在血泊中，地面上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，显然她当时挣扎着想要往外爬，结果被凶手残忍地砍成了两半。
程夏通过目光的上下、左右移动和眼神的变化，表现出许子阳发现亲人惨死时的惊骇。
“小默，小芸？”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，昨晚不是还好好在吃饭吗！！”
程夏忽然大吼了一声，他伸出拳头用力捶自己的脑袋，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。然而，片刻后，他睁开眼，闭上，再睁眼——周围还是一片血腥，这个世界上跟他最亲的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！
程夏睚眦欲裂，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，他呼吸急促，眼睛瞬间泛红，他咬着牙，双手紧紧地攥成拳，慢慢地退出案发现场。然后蹲在门口，全身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少年的眼泪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地往下掉，泪水转眼间就糊了满脸，他也顾不上擦，泪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，很快就沾湿了他的衣领。
他似乎回过神来，狼狈地抹了一把脸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手指颤抖几乎要握不住，然后点开通讯录，拨了个号码：“队、队长，我是许子阳，滨江区人民路17号东府嘉园小区，7栋，1单元，301号房间，发生了一起命案，我就在现场，请尽快出警……”
“……死者有四个人，一对45岁的中年夫妻，还有一儿一女，全家被灭门……”
少年的声音一直在颤抖、哽咽，却把地址和现场情况说得清清楚楚。
在跟队长反复确认地址后，他才挂断手机，抱着头开始痛哭，那种压抑的哭声，就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哀鸣，明明没有大吼大叫，却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痛苦、绝望和愤怒。
朱导目不转睛地盯着蹲在那里哭的少年，他握住圆珠笔的指尖微微用力，差点把笔捏断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程夏才停下哭声，伸出手胡乱擦干净眼泪。
警队的同事们快要到了，他不能在大家面前丢脸，他还要跟同事们一起抓住这个变态的凶手，给惨死的叔叔一家讨回公道！
少年哭得通红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丝坚定，他迅速擦干净眼泪，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，转身打开门，尽量冷静地说：“刘队，这里就是命案现场。”
次日下午,程夏跟着经纪人周颜来到试镜现场。
这次试镜安排在榕城酒店三楼的会议室，现场人山人海，其中还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最近颇有话题度的流量明星。周颜心里有些紧张,她带着程夏去签到处签到领了号码牌，这才找了个休息室坐下。
周颜刚要叮嘱程夏待会儿不要紧张，忽然，有个身材高大的alpha推门而入,周颜瞪大眼睛,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：“裴……裴总？您怎么来了！”
裴绍泽淡淡道：“我今天正好在这家酒店谈事情，顺路过来看看情况。”他目光投向程夏,声音温和：“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程夏笑着挠挠头：“还可以吧。”
裴绍泽道：“我托人调查过,今天来参加试镜的alpha演员有几个人气比较高。第一个是刘宇飞,演过刑侦剧，但他哭戏不好，演许子阳这个角色并没有优势。”
“第二个章辰,粉丝上千万的流量小生,应该是想从偶像派往实力派转变，才想将这部剧作为跳板，他同时在谈的还有一部古装大制作权谋剧，所以,他对这部刑侦网剧不会百分百地用心和投入。”
“第三个是跟朱导有过合作的男演员刘兆旋,走硬汉风,多次参演枪战、警匪类网络电影,演技也不错，但他的年龄已经快30岁了,身上缺一些刚毕业学生的阳光青涩……”
周颜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！
裴总的渠道和人脉明显比她这个小经纪人强得多，功课做得也太全面了,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么多小道消息，把程夏的对手全都摸了个一清二楚。
程夏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，没想到，裴总会专门去查对他有威胁的对手……
裴绍泽说完后，又看向程夏，温和地道：“你今天的对手都很强。所以，不论输赢，演出自己心目中的许子阳，给导演留下深刻的印象，你就已经算成功了。”
程夏点头：“我明白，谢谢裴……总。”
本来想叫“裴哥”，察觉到经纪人在场，程夏急忙改口，差点咬到舌头。
裴绍泽听出了他的口误，唇角轻轻扬起个弧度，给程夏递去一瓶矿泉水：“坐下来喝点水，整理一下思路，什么都别想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许子阳。”
程夏接过矿泉水坐去角落里，裴绍泽给周颜打了个“别打扰他”的手势，周颜干脆出门去等待叫号，把空间留给了裴绍泽和程夏。
等她走后，裴绍泽才坐到程夏身边，温柔地揉了揉程夏的脑袋：“紧张吗？”
程夏笑着摇头：“有你在，我一点都不紧张了。”
刚才在试镜现场跟几个高人气流量明星擦肩而过，程夏心里确实十分忐忑，总觉得自己资历太浅没法跟这些出名演员相比。可现在，裴绍泽将他的对手挨个分析了一遍——知己知彼，他反倒不紧张了。
比起那些出名演员，他没有偶像包袱，可以放开了演。而且他这样的小透明试镜被淘汰没人会说什么，那些粉丝上千万的演员试镜被刷下去，心里肯定比他难受得多。
所以，他有什么好怕？
裴绍泽轻轻握住程夏的手，说道：“不用担心，朱导是个很有原则的导演，不管其他演员人气多高，只要你今天的表现足够优秀，给他留下印象，哪怕这次选不上，以后他的剧你也有机会再去争取。”
程夏的手被alpha整个包在掌心里，暖洋洋的感觉顺着皮肤一直传递到了心间。这种关键时刻，男朋友陪着就是不一样，他忽然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。
就在这时，周颜敲门进来：“程夏，已经76号了，很快轮到你，先准备吧。”
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迅速分开。
程夏起身跟上周颜，走到门口后，他又回头看向裴绍泽。
裴绍泽朝他点点头，鼓励道：“去吧。”本想跟过去看看情况，又怕自己在场的话反而影响程夏的发挥，裴绍泽改口道：“我在这里等你们，试镜完了一起吃个饭。”
程夏笑容灿烂：“嗯！”
裴绍泽叮嘱周颜：“周颜你也跟去看看，跟朱导打声招呼。”
此时，试镜现场。
一位alpha演员双手用力摇晃着空气，假装这里有个死人，一边摇一边痛哭失声：“二叔，二叔！”
朱导沉着脸打断他：“可以了，谢谢你参与这次试镜。”
年轻演员愣了一下，红着脸朝朱导鞠了个躬，转身匆忙出门，大概也觉得自己没演好。
旁边，戴着眼镜的编剧忍不住大骂：“操，这他妈是刑侦剧，他一个当警察的进去破坏现场，胡乱摇晃死者的尸体，专业素养都被狗吃了吗？真是什么人都能跑来试镜？”
副导演无奈道：“哭戏演得也很假，擦了半天眼睛，结果眼角都没红。”
朱导只留下一句评价：“过于浮夸。”
看了一整天乱七八糟的表演，朱导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。
副导演凑过去问：“老朱，你觉得之前那个刘宇飞怎么样？”
朱正皱眉：“他的表现激烈有余，细节太差了。”
编剧道：“章辰我感觉就是来试水的，没怎么认真准备，剧本都不是很熟。要不，还是考虑一下刘兆旋吧？他跟咱么有过合作经验，演技方面也过得去。”
朱正转了转手里的圆珠笔，冷静地说道：“刘兆旋的演技是可以，但他长相太过硬朗，演经验老道的刑警队长没有问题，演这种刚毕业的青涩实习刑警，气质上还是差了些……再看看吧。”
副导演道：“下一位，77号。”
外面响起敲门声。
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利落女性带了个少年走了进来，她来到朱导面前，礼貌地说：“朱导您好，我是天璇的经纪人，这位是我们天璇娱乐的签约艺人，程夏。”
她双手将程夏的资料递给导演，接着后退两步，微笑着问：“我们程夏虽然是个新人，但他很认真地准备了这次试镜。待会儿的表现有哪些不足之处，还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，我回去也好让他多多学习。”
经纪人的态度非常谦虚，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。
副导演凑到朱正耳边轻声说：“这个程夏，裴总今天上午跟我打过招呼，说舒越退圈，他很抱歉给我们剧组添了麻烦，就让天璇另外派了个新人来参加试镜。程夏刚拍完一部校园剧《折叠纸》，会在暑期上映。也就是说，在我们的片子上映之前，程夏至少不是个毫无作品的小透明。”
朱导点了下头表示明白，然后就开始翻经纪人递过来的资料。
试镜的演员太多，他不可能把每一个人的资料都提前记住，大多是到了现场再看。翻开第一页，他就看见程夏的性别那里写着“oga男性”，朱正抬头看向程夏：“你是来试林奇这个角色的吗？”
剧中的oga法医林奇斯文儒雅、冷静睿智，最终能破案，也是靠他发现的很多细微线索。程夏不管年纪还是形象，都跟“林教“授”差太远了吧？舒越退圈，已经给剧组造成了不小的损失，裴总居然叫这么一个新人过来试镜，是在敷衍他们剧组？
朱正不悦地皱了皱眉。
程夏上前一步，礼貌地回答道：“朱导，我是来试镜许子阳的。”
众人：“…………”
现场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朱正还以为自己幻听，沉默几秒，才确认道：“你一个oga，来试镜许子阳这个刑警？”
程夏认真地说：“是的。我认为，演员就该多多尝试不同的角色，才能在演技上不断提升、有所突破。我很喜欢许子阳的人设，也会努力去表现他的性格和心理，希望朱导能给我这次机会，让我试试看，哪里表现得不好，也请朱导多多指正。”
他说罢，还礼貌地朝导演席鞠了个躬。
朱正发现面前的少年还挺有趣，一个oga居然来试alpha刑警这样难演的角色。圈内也有喜欢反串的演员，之前有个性格比较妖孽的alpha去反串oga，还吸了一大波粉，他不介意演员的身份甚至性别，只要能演出他心目中的角色，那就是好演员。
何况，程夏的外形阳光帅气，眼神清澈明亮，跟许子阳这种刚毕业的学生气质还算符合。
朱正点了一下头：“好，你开始吧。演第七幕。”
第七幕，也就是许子阳聚会回家，发现叔叔一家四口惨死在家中的场景。
程夏深吸口气，闭上眼睛调整好情绪，然后就退回门口的位置开始表演。
他先做了个“拿钥匙开门”的动作，打开门后，一边在玄关处换拖鞋，一边朝屋里叫道：“二叔，我回来了！”这细节比那些直接冲进门的演员强多了。朱正坐直身体，认真看向程夏。
程夏目光环顾四周，似乎有些疑惑大中午的为什么没人回应。他俯身，将换下来的鞋子放进旁边的鞋柜——现场没有任何道具，但他的动作却能让人一眼看明白他在做什么。
放好鞋子，程夏穿着拖鞋进屋，很快就察觉到不对——
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！程夏吸了吸鼻子，眉头微皱，脚步立刻加快，三两步跑到卧室门口。
屋内的血腥场景让他的瞳孔陡然紧缩，程夏不敢相信地瞪着床上血淋淋的尸体，他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，声音也开始发抖：“二叔，二婶！”
他想走进去查看屋内的情况，可是，往前迈了一步后，他似乎意识到这里是凶杀案现场，身为一个警校毕业生，他现在没有手套、脚套，也没有任何检测设备，贸然闯入有可能破坏现场的证据！
他伸出去的脚立刻缩回来，扭头看向对面两个卧室。
卧室的门都开着，堂弟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，死状惨烈。再往旁边卧室看，堂妹躺在血泊中，地面上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，显然她当时挣扎着想要往外爬，结果被凶手残忍地砍成了两半。
程夏通过目光的上下、左右移动和眼神的变化，表现出许子阳发现亲人惨死时的惊骇。
“小默，小芸？”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，昨晚不是还好好在吃饭吗！！”
程夏忽然大吼了一声，他伸出拳头用力捶自己的脑袋，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。然而，片刻后，他睁开眼，闭上，再睁眼——周围还是一片血腥，这个世界上跟他最亲的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！
程夏睚眦欲裂，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，他呼吸急促，眼睛瞬间泛红，他咬着牙，双手紧紧地攥成拳，慢慢地退出案发现场。然后蹲在门口，全身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少年的眼泪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地往下掉，泪水转眼间就糊了满脸，他也顾不上擦，泪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，很快就沾湿了他的衣领。
他似乎回过神来，狼狈地抹了一把脸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手指颤抖几乎要握不住，然后点开通讯录，拨了个号码：“队、队长，我是许子阳，滨江区人民路17号东府嘉园小区，7栋，1单元，301号房间，发生了一起命案，我就在现场，请尽快出警……”
“……死者有四个人，一对45岁的中年夫妻，还有一儿一女，全家被灭门……”
少年的声音一直在颤抖、哽咽，却把地址和现场情况说得清清楚楚。
在跟队长反复确认地址后，他才挂断手机，抱着头开始痛哭，那种压抑的哭声，就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哀鸣，明明没有大吼大叫，却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痛苦、绝望和愤怒。
朱导目不转睛地盯着蹲在那里哭的少年，他握住圆珠笔的指尖微微用力，差点把笔捏断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程夏才停下哭声，伸出手胡乱擦干净眼泪。
警队的同事们快要到了，他不能在大家面前丢脸，他还要跟同事们一起抓住这个变态的凶手，给惨死的叔叔一家讨回公道！
少年哭得通红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丝坚定，他迅速擦干净眼泪，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，转身打开门，尽量冷静地说：“刘队，这里就是命案现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