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

    第二十九章

    沈林欢其实并不太能明白他说的输究竟是输什么。

    但无论什么,她应该都不会让他输的。

    黑暗里,陆尧凑过去含了下她的耳垂,在她耳边低声说:“说话算话。”

    沈林欢“嗯”了声。

    她还没琢磨透彻,但他不想离婚这个态度,她是听明白了。

    于是紧绷了很多天的神经,终于还是松了一些。

    那天她开口先提了离婚,她以为那是最好的选择,可一出口,对上他失望的目光,她就后悔了,后悔到现在。

    陆尧这会儿不想要求她太多,沈林欢太封闭了,像个刺猬一样,你稍微戳她狠了,她就竖起一身的刺防备着。

    他更怕他这会儿说喜欢她不在乎她的过去,她反而逃得更快。

    她这个人看似强硬,其实内心软得很,你若是冷淡些,她还能好好相处,太热情了,她反而逃得快。

    苏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,她最好的朋友周芙都说,对待沈林欢,不能太热情,若即若离就好,她不会走的。

    有时候真觉得,拿她没有办法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也真是自虐。

    一次又一次,被她折腾来折腾去,每次都要放弃了,都还是忍不住被她勾回去。

    他没忍住,问她,“谈过几次恋爱?”

    总觉得像是没有,更觉得不会有人像自己这么迁就她的性子了。

    沈林欢沉默片刻。

    他也不着急,只是眉眼稍微带些冷淡,不大想听,可又忍不住想知道,过问另一半的情史,大概是任何人都不能免俗的事。

    他先自我坦白了,“我谈过一次。”

    沈林欢头微微侧了下。

    黑暗里,看不清表情,只能听见她凉薄的声音,“崔小姐吗?”

    陆尧回答简短,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沈林欢想了一下,没有听说过,或许是在国外那几年吧!他这样的人,自然不乏追求者。

    这么一想,只谈过一次,倒还是少了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两次。”

    沈林欢回答他刚刚的问题。

    陆尧暗暗咬着牙,“两次?”

    除了云朝,还有别人?

    他故作不在意地问,“哦,大学时候?”

    “嗯,我……那会儿公司里的一个男孩。”

    沈林欢不太擅长跟人讨论私事,也从来没有倾吐过心事。

    说话都有些磕绊。

    就连对着周芙都不大能说得出口,每次都是简短交代两句,周芙练就一身猜她心事的本事,她这种性格,这么久周芙都没厌弃她,也是她一直不太能理解的。

    男孩……

    “比你小?”

    陆尧问。

    沈林欢“嗯”了声,“小……三岁。”

    呵呵,她公司注册的时候,大学都快结束了,她那会儿才二十二三,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?

    她这种人,确实招小男孩崇拜,年轻热情的小鬼,死缠烂打,她肯定招架不住。

    “现在呢?

    还在你公司?”

    如果他没记错,沈遇给他的资料,员工流动几乎没有,就是说,那公司一直就那几个人。

    沈林欢点点头。

    陆尧觉得牙酸,“不觉得别扭?”

    分手了还在一个公司?

    抬头不见低头见?

    那男的也是,不懂避嫌?

    “他工作能力很强。”

    而且公司性质和别的不一样,找一个信得过又合得来的人不容易。

    她工作一向不掺杂私人感情。

    但说完,又觉得不对劲,于是迟疑问了句,“你……介意?”

    她眉头皱起来,因为就算介意,她也没办法把人开除的。

    陆尧磨牙,“不介意。

    改天介绍我认识一下。”

    沈林欢:“……他挺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陆尧再次捂住了她的嘴,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,“睡觉吧!”

    “当着我的面夸前男友,你可真是个人才。”

    迟早被她气死。

    沈林欢想要辩解,“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陆尧捂她嘴捂得更紧了些,“别说话了,睡觉!”

    不想听。

    沈林欢睡眠时好时坏,睡眠不好的时候,就很多梦。

    她很少做好梦,都是坏梦,梦被恐惧和恶意填满,醒过来总是觉得后脊发凉,茫然失神。

    但她这晚的梦倒是还温和。

    梦见自己在海上飘,身下是个很小的船,但船上有一只很大的鱼,大鱼好像很不耐烦呆在小船上,沈林欢就好几次想把它放进海里,它却又不愿意下去。

    “那你不要乱动,船会翻的。”

    沈林欢把自己缩在一旁。

    大鱼把尾巴甩过来,正好甩在她腿上,沈林欢无奈地把它腿拿下去,说:“很疼。”

    大鱼便不甩尾巴了,它让自己倒在船上,头正好搁在沈林欢的膝盖上,沈林欢觉得它可能太累了,也可能缺水快死了,于是陡然心疼起他来,她把他往怀里抱了抱,说:“你是不是有心事啊?”

    大鱼用尾巴拍着船板,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。

    沈林欢觉得大鱼很怪。

    但她自己也是个怪人。

    两个人怪物是可以在一起的。

    沈林欢就不想再把它推下海了。

    或许是一只喜欢陆地的大鱼呢?

    陆尧六点的飞机,要飞去多伦多,但aanda五点联系他的时候,他让改签到九点,八点又联系的时候,陆总说改到明天吧!

    陆尧是个工作狂,很少因为私事耽误正事,于是aanda多嘴问了句:“陆总您那里出什么事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,我老婆生病了,我陪她一天。”

    aanda“啊”了声,“好的陆总,祝夫人早日康复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挂了电话,陆尧换衣服,看床上的沈林欢,她这会儿有些呆,被子盖到脖子。

    沈林欢的病没什么,那天淋了雨,发了烧,退烧后就一直时不时咳嗽,懒得吃药,她只是情绪太差了,所以看起来病得很重的样子,她昨晚怕吵到他,特意去找了药去吃,一夜也没有咳嗽。

    做了很长的梦,醒过来的时候,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以前沈林欢睡着了就喜欢靠他很近,可是从没有一次像这样抱得那么紧。

    她猛地松了手,想逃离案发现场,陆尧捉住了她的手臂,把他困在怀里,嗤了声,“我还以为你趁我睡着,准备谋杀亲夫呢!”

    沈林欢抓了下头发,醒得太突然,心脏狂跳,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陆尧觉得好笑,“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,一睡着就对我‘上下其手’。

    仗着自己来例假行凶?

    扯都扯不下来。”

    她睡着了倒是显得可爱很多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做了什么梦,一晚上都在试图抱他,扯下去就蜷在角落,一副被抛弃的样子,他没办法,只好又扯过来。

    原本安分了,早上直接搂住他的脖子,紧紧勒着,都快把他勒断气了。

    挨得近,沈林欢能察觉到他起了反应,情绪也浓烈,于是她问了句,“要不我帮你吧!”

    “补偿呢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,他都快平静了,结果她认真过来拆他的睡衣。

    没干什么,但沈林欢还是第一次主动,于是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。

    陆尧笑了声,“不起床?

    不上班?”

    沈林欢这才掀了被子,“上班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仿佛才想起来他刚刚的电话,“你不去公司了?”

    “嗯,去你公司看看。”

    看看那个什么狗屁前男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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