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 给你的就是你的

    宋挽被梦靥缠身,正要跌落悬崖,忽觉一阵寒风袭来,整个人一激灵便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屋里没有掌灯,视线之内一片漆黑,腰肢被一只大掌箍住,而后整个人落入宽厚滚烫的怀抱。倒是比汤婆子暖和多了。

    "大人?"

    宋挽讶异出声,顾岩廷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胸膛,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一起,然后才说:"是我,吵醒你了?"

    宋挽的额头正好抵着他的脖子,说话时喉结传来的震动让宋挽整个头皮都麻了一下。

    宋挽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。但也知道顾岩廷走了很长时间,忍不住小声问:"大人想解决的事解决好了吗?可有遇到什么麻烦?"

    "没有。"

    顾岩廷回答得很快,宋挽一时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了。

    不多时,顾岩廷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,宋挽睡了大半夜都没暖和起来的脚很快被他煨得暖和起来。

    好些时日没感受过这样的暖意,宋挽的脑子很快也被暖意熏得迷迷糊糊起来。

    后半夜宋挽难道睡了个踏实觉,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天大亮,顾岩廷破天荒的没有起床操练,还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一睁眼就看见顾岩廷躺在身边宋挽很不习惯,脸一下子烧得通红,垂着眸问:"大人今日不用回校尉营吗?"

    顾岩廷说:"这几日要进宫,暂时不用回校尉营。"

    昨晚宋挽是侧着身子被顾岩廷抱在怀里的,这会儿整个人都趴在顾岩廷身上,顾岩廷一说话,宋挽浑身都跟着震颤。

    心脏漏了一拍,宋挽翻身下来穿衣服,再抬头,顾岩廷也已经穿好衣服。

    宋挽打开门让白荷送热水来伺候顾岩廷洗漱。

    洗漱完。影竹送来饭食,顾岩廷看了她一眼,问宋挽:"你想留她在这里?"

    影竹立刻看向宋挽,她的心情有些复杂,虽然看得出来顾岩廷的心偏向宋挽多一些,但以宋挽现在的身份。投奔宋挽委实不是什么高明的决定。

    宋挽没有在意影竹想什么,轻声说:"既是夫人所赐,便留着吧。"

    以宋挽现在的身份,有白荷和青萼在就足以让人诟病,也不在意多影竹一个。

    顾岩廷点点头,说:"你自己想好了就行。"

    吃过饭,宫里果然又来人召顾岩廷进宫。

    顾岩廷一走,宋挽便让白荷将青萼找来。

    宋挽问:"昨日我见大人打了你一掌,没事吧?"

    青萼摇头,轻快的说:"没事,大人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力道,只是在试探奴婢的功底,没有要伤害奴婢的意思。"

    青萼的眼底隐隐有兴奋,像是很期待能再次跟顾岩廷过招。

    "……"

    宋挽和白荷都不大能理解青萼的脑回路,尽管看着青萼没什么事,宋挽还是拿了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她。

    青萼没有推辞,大大方方的道谢收下,又颇为惋惜的说:"姑娘昨晚没在场。都不知道大人有多威风。"

    白荷立刻问:"大人昨晚带着你去哪儿了?"

    青萼把顾岩廷让她捆了如冰到卫阳侯府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,约莫习武的人都会崇拜强者,青萼言辞之间对顾岩廷相当佩服。

    白荷听得瞠目结舌。

    乖乖,还可以这样的吗?大人就这么直接去卫阳侯府找麻烦了?

    "那最后呢?大人又从卫阳侯府带了丫鬟回来吗?"

    白荷急切的追问,青萼双手环胸,摇头道:"当然不可能啊,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手无缚鸡之力,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?"

    白荷张了张嘴,最后只能喃喃道:"大人可真厉害啊。"

    青萼点头,说:"我原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莽夫,没想到他懂的东西还不少,你们都没看到,那位楚大小姐最后的脸色有多难看。"

    青萼与卫苑是一心的,见到楚若琪吃瘪自然是开心不已。

    宋挽想到上次楚若琪将自己赶下车的场景,心底却有些不安。

    以楚若琪的性子,这件事应该不会就此作罢,若是她议亲做了太子妃或者某位皇子的正妻,迟早会想办法从顾岩廷身上找回来。

    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,担心也无益,宋挽叮嘱了青萼几句,让她不要得意忘形,平日也不要随便出府以免被报复。

    宋挽起得比较晚,中午便没用饭。

    今天难得出了太阳,暖和一点,宋挽没在床上躺着,和白荷一起到院子里晒太阳。

    晒了没一会儿,下人来报,说楚逸辰来了,许莺莺昨夜受了寒,今日病倒在床不能待客。让宋挽招待一下。

    宋挽不想跟楚逸辰再见面,只让下人转告说顾岩廷受召入宫了,若是楚逸辰愿意等着,奉上茶点让他等着便是。

    下人离开后没多久又回来,拿了一沓银票给宋挽。

    银票很厚,足足有上千两。下人说:"这是世子殿下给姑娘的,世子殿下说上次在宫里是他对不住姑娘,姑娘若是真的想与他断绝往来,还请收下这些银票,也好断绝他的心思。"

    宋挽没有推辞,让白荷收下银两,对下人说:"替我谢世子殿下赏。"

    下人离开,白荷拿着银票犹豫的问:"姑娘,你确定要收下这些银票吗?大人若是知道会不会生气?"

    太阳被云层遮住,风一吹又是刺骨的冷,宋挽柔声道:"有什么好生气的,银子上面又不会打上谁的名字,不要把你家大人想得这么没有格局。"

    并不知道自己在宋挽眼里很有格局的顾岩廷一踏进廷尉府的大门,得知楚逸辰来府上后,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个老东西难道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意中人现在在廷尉府,派自己儿子来廷尉府是道歉还是挑事?

    顾岩廷心底不喜,脸绷得比平时更厉害,步入前厅。楚逸辰立刻站起来,拱手道:"顾校尉。"

    语气温和,从容有礼,不止挑不出什么错,人还俊美得不像话。

    "嗯。"

    顾岩廷矜持的应了一声,也不问楚逸辰来做什么。一屁股在主位坐下,楚逸辰主动说:"昨晚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,归根究底是卫阳侯府做得不对,多亏顾大人气量大,没与舍妹一般见识,家父今日特意让我前来向卫大人赔罪。"

    既然要赔罪,这诚意自然是不能靠嘴说的。

    楚逸辰从袖袋里拿出几张纸放到顾岩廷手边的茶几上。

    顾岩廷没看,淡淡的说:"下官大字不识几个,不知世子殿下方才拿出来的是何物?"

    楚逸辰没在意顾岩廷的态度,温和的说:"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,就是几间铺子,这铺子在城中的地段还算不错,生意也还可以,每年的租金和红利有好几百两,虽然数目不大,但胜在能一直获益。"

    顾岩廷没动那些东西,楚逸辰继续说:"顾大人是有过硬本事的人,这点小恩小惠自是不能打动大人,卫阳侯府在瀚京绵延百年,还算有些威望,若是与顾大人结仇对彼此都不好,不如消解了恩怨,日后互惠互助,不仅能少个敌人,还能多个朋友。"

    若是宋挽在这儿,便会发现,今日的楚逸辰全然没了之前的清冷淡漠,身上很明显的染了俗尘气息。

    顾岩廷只与楚逸辰有过几面之缘,只知道楚逸辰喜欢宋挽,对楚逸辰的脾性了解不深。并未发现楚逸辰有什么不同,看着楚逸辰问:"世子殿下的心上人如今就在廷尉府,都说夺妻之仇不共戴天,世子殿下当真能心平气和的与下官做朋友?"

    像是早就料到顾岩廷会问这个问题,楚逸辰笑笑,说:"之前我也说了。我与宋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,之前那般放不下,也是担心她跟着大人会过不好,眼下知道大人有真本事,又是在意她的,我自然能安心放手。"

    "世子殿下能做到毫无芥蒂?"

    "如何不能?难道顾大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固步自封,让自己沦为笑话?"

    楚逸辰说完勾唇,露出云淡风轻的笑,顾岩廷没有笑。

    若是以前他立刻就能给出否定的回答,但现在,一想到那个女人是宋挽,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。

    顾岩廷的沉默让楚逸辰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有点僵。不想在顾岩廷面前失态,楚逸辰回到正题,说:"侯府的诚意已经摆在这儿了,顾大人是不是也该表个态?"

    顾岩廷将那些房契拿起来,说:"下官初到瀚京,能多交些朋友当然很好。"

    卫阳侯府损失了两个丫鬟。还被顾岩廷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,最后还要主动来道歉,怎么看都是顾岩廷赚了,这个时候不见好就收未免太不识相了。

    得了想要的答案,楚逸辰不欲久留,又客套了几句便自行离开。

    顾岩廷拿着房契直接去了宁康苑。还没拿出房契,宋挽先拿了一沓银票给他,说:"这是楚世子白日让人送来的,说是要斩断与奴婢的前尘。"

    宋挽的表情很是淡定,好像手里拿着的不是千两的银票而是几张废纸,顾岩廷凉凉的看着宋挽。问:"谁让你收下的?"

    宋挽说:"奴婢只是不想与楚世子再有联系,让他觉得奴婢是个市侩贪财的人,也是好事。"

    顾岩廷知道宋挽说的有道理,但心里还是很不爽快,一张脸阴沉沉的,风雨欲来。

    白荷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。她就知道,姑娘低估了自己在大人心中的分量,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接受其他男人的馈赠?姑娘的身子这般娇弱可受不住大人的怒火啊。

    "大人……"

    白荷硬着头皮开口,正想帮忙转移下话题,却听见顾岩廷极认真的说:"这些东西我以后都会有的。"

    白荷傻眼,看到顾岩廷从怀里掏出几张房契递给宋挽。说:"只要你安心跟着我,日后我必能让你不再受任何委屈。"

    宋挽点头说:"大人有真本事,日后封侯拜相应该也不在话下,奴婢自然是相信大人的。"

    宋挽说着将那几张房契拿起来察看,她之前不知道这些铺子归卫阳侯府所有,却知道这些铺子都是城中地理位置极好的旺铺,有些意外卫阳侯府这次竟然下了这么大的手笔拉拢顾岩廷。

    不过宋挽很快反应过来,和楚若琪的婚事相比,这几间铺子根本算不得什么。

    "这些银票和这几间铺子你都拿着,这是我给你的东西,日后除了我,不管谁来要,你都可以不给。"

    说到后面顾岩廷加重语气,分明是对宋挽之前将那三间铺子交给许莺莺有些不满。

    宋挽说:"好,奴婢会帮大人妥善打理的。"

    顾岩廷皱眉,横着宋挽说:"我让你拿着,不是让你帮我打理。"

    这意思像是把钱和铺子都给了宋挽。

    宋挽愣了一下,说:"谢大人赏。"

    顾岩廷绷着脸,还是觉得哪里没对。

    这女人从头到尾似乎都不打算把他当成自己人?

    夜里,顾岩廷还是宿在宁康苑。

    记着宋挽白日的态度,躺下没多久,顾岩廷的手便拨开宋挽的里衣握住她的腰。

    她畏寒,躺在被窝里皮肤也有些凉,倒是贴得顾岩廷的掌心很舒服。

    不知是害怕还是被摸到痒痒肉,掌下的皮肤瑟缩了下,顾岩廷抿唇,下一刻宋挽却主动环上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顾岩廷愣了一下,握着宋挽腰肢的大掌瞬间收紧,不过他没有急着进行下一步,而是沉声问:"不怕我了?"

    "大人处处护着奴婢,奴婢为何还要怕大人?"

    宋挽的声音柔柔,很乖很听话。

    温香软玉在怀,顾岩廷早就心猿意马,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:"那你现在面对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?"

    这根本不像是顾岩廷会问出来的问题。

    话一出口顾岩廷就后悔了,但宋挽的腰还掌握在他手中,他想听她怎么回答。

    想到上次从国公府回来,顾岩廷在马车上问的问题,宋挽没有再说报恩,换了个说法:"奴婢崇敬大人,信赖大人,此生也会一心一意侍奉大人。"

    "哦。"

    顾岩廷应着覆上宋挽的唇。

    他不是傻子。

    崇敬、信赖、侍奉。

    宋挽用了几个很好听的词,里面独独没有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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