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原野

    .

    洛言首先是拉着子默慢慢沿着墙根走,踏着墙根底下被秋风蹂躏过的枯草,发出一片沙沙的声响,走到围墙尽头,洛言把食指放在唇前,示意安静,子默紧张地点了点头,洛言轻轻地探出头,随即握紧子默的手,飞一般地往前跑去,前面是一大片田野。

    深秋的田野既悠远又辽阔,玉米杆斜斜地插在土壤里,干枯的玉米叶无力地冲他们招手,像一个垂暮的老人,远处的田地里,孤零零地生长着一颗巨大的梧桐树,金色的叶子不断打着旋儿飞舞着落在地下,犹如一场飘摇浪漫的“梧桐雨”。

    子默飞奔在满眼金色的王国里,好像宫崎骏笔下的世界,唯美又浪漫;洛言拉着他跑到飞快,不断地穿过一个个还在支撑着没有倒下的玉米杆,子默感到近处的视线都是模糊的,还没有看清楚,就“嗖”地一下过去了,子默甚至产生了飞翔的感觉,此刻的他也许是一只燕子,穿梭在童话里。

    洛言不知道拉着子默跑了多久,仿佛那金色是没有尽头的,他们会一直在这金色的世界里跑下去,终于,洛言和子默在跑到几个竖立的巨大的稻草人面前停下了,他们俩躺在田野上气喘吁吁,子默终于憋不住了,哈哈笑了起来,洛言也笑了起来,冲着那犹如水洗过的辽阔无边的深蓝色天空。

    突然头顶传来了“哗啦啦”的声响,子默眼角一撇,发现那几个永远守护者田野,面带微笑的稻草人上一人手里拿了一架纸折的小风车,小风车在风中转动着,发出轻微的“哗啦啦声响”,给这份空广寂寞的田野增添了一丝情趣。

    “这是谁做的呀!”子默惊喜地问道。

    洛言看了一眼,笑着说:“应该是附近村里的孩子吧!”

    “你有纸吗?”子默问道。

    “干嘛呀!”说着,洛言衬衣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精致的黑皮本。

    子默接过来,从黑皮本上撕下一张纸,然后灵活的手指就飞速转动了起来,洛言惊讶地看着他撕、折、翻、叠,那张纸仿佛有了生命一般,在子默灵巧的手里不住地生长,不一会儿,一架小小的风车就成型了。

    这真是一架小风车,比一元的硬币大不了多少,可他是那么精致、那么漂亮,稻草人手里的风车和他一比,都显得十分逊色,洛言惊喜地看着那架小小的风车,捧在手心里,“想不到,你还这么心灵手巧啊!”

    洛言掏出笔,在风车上写了几个字,子默凑过来一看,笑了,风车四个精巧的扇叶上,分别写了四个字,“子、默、洛、言。”

    洛言看了看最边上的那个稻草人,他的双手是空空的,就走了起来,把那只稻草人轻轻插到了他的手里,“转吧!”洛言说道,风车好像是得到命令一般,随着风呼呼转了起来,他没有其他风车那样的“哗啦啦”声响,声音几乎小到让人听不清楚,

    但如果贴近听的话,你会听到一种非常含蓄的声音,既安静,又响亮,像是沉默的语言。

    他们定定地看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我们出发吧!”洛言说道,子默点点头,从地上站了起来,跟随着洛言继续往远处跑去。

    小风车仍然无声的转动着

    在它比筷子还要细的风车柄上,有这么几个不易察觉的小字

    “永远在一起”

    洛言带着子默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小路上,这是条浅色的、窄窄的、散发出淡蓝色的柏油路,直直的、细长的、看不到尽头的、仿佛可以通到天边的,路两旁仍是一片金黄,这条柏油路在这一片金黄中,犹如一条长长的淡蓝色缎带,给了这秋季无边荒原一个美丽的点缀。

    夕阳在路的尽头照耀着,温暖的余光映红了洛言的脸颊,子默看到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地笑意,这时出现了一座小桥,横跨在一条小河上,缎带般的柏油路暂时中断了,出现了一座链接它们的小桥,子默轻轻走到桥上,撩起清凉的河水洗了洗脸上的热汗,小河距离桥底不过几公分的距离,所以撩到水是非常容易的,洛言洗完抬起头来,用眼睛看着子默热的发红的脸,那眼神仿佛在说:“来呀,你也来试试。”

    子默看到了洛言脸上挂着清亮的水珠,额前的刘海儿都被打湿了,犹豫了一下,走到了小桥上,河水清的见底,底下的几株水草正随水流晃动着柔软妙曼的身姿,像是在诱惑着子默,水下可舒服了,快来试试吧!

    子默挽起袖子,轻轻将手指伸进了水中,感觉到了无比的凉爽,然后慢慢跪在桥头上,两只手捧起水,用力地往脸上一拍,“啊,爽。”子默差点叫出来了,感觉太舒服了,脸上热汗黏着尘土的那种不适一下子就被清凉的水给化解了,子默顺便把水撩到脖子上,两只胳膊也深深的浸入到了水里,洛言看到玩的如此开心的子默,也跟着笑了。

    夕阳在路的尽头只矮矮地挂着,洛言抬头看了看天,对子默说:“我们快走吧,要不然就错过了。”子默点点头,恋恋不舍地从地上爬起来,洛言掏出了一包纸巾,抽出一张纸,轻轻地把子默脸上、脖子上、胳膊上的水擦掉,子默乖巧地站在那里,闭着眼睛让洛言帮他擦,纸巾上淡淡的香味飘入了鼻孔。

    “好啦!”洛言拍了一下子默的头。

    子默睁开眼,夕阳的余晖正将眼前的洛言包裹成一个黑色的剪影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又跑了起来,在那条小路上,冲着那个将要落进地平线里的太阳。

    不知跑了多久,洛言让子默闭上眼睛,自己先带他跑,到了目的地再让他睁开,子默点点头,顺从地闭上了,耳边便只剩下“呼呼”的风声了,没过多久,洛言停住了,子默也跟着停住了,洛言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,“睁开眼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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