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她不记得爸爸怎么死的。

因为戒掉一个人,需要拔情拔爱,彻底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,才忘得掉。
或许,也不一定能忘掉。
如果这个怀抱知道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善良了,是否还会为她敞开?
明知道他身边有了琳达和天佑,她竟然开始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。
她变坏了,变得好贪心。
小车路过的风景经过十多年,已经变了很多。
除了安千宠最先进入S镇,看到的那栋代表S镇的博物馆没变以外。
印象中,记得爸爸牵着她的手,说他想成为一名画家。
画出像毕加索那样出色而富有深刻含义的作品。
可是没等她明白什么是毕加索的画,爸爸已经死了。
安千宠不敢告诉华拓,其实她已经想起了一些事情。
她不记得爸爸怎么死的。
印象里,好像有他跟妈妈正在争吵的画面。
似乎妈妈想离婚,爸爸不愿意,然后有一天她被爸爸送到圣幼孤儿院。
爸爸说,不久会有一个大哥哥来接她,她不愿意,但是爸爸哭了。
她还记得爸爸的眼泪,那样的痛苦和不舍,像是有很多话要跟她说,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。
她在孤儿院等了好久。
天黑了、天亮了,一天天睡得很沉。胸口很热、很麻痛,也很难过。
她太想爸爸了。
直到有天再次醒来的时候,她什么都忘记了。
然后就被带到了华家——
记忆的枷锁被打开,不断跳出来的画面熟悉又陌生,她紧紧搂着男人的腰,像是溺水抓住了一根浮木似的,眼泪不停翻腾。
以前的她真傻,为什么要逃?
兜兜转转,不是又舍不得离开这副怀抱吗?
没有华拓,她怎么会过上富裕而没有烦恼的生活?
没有他,她怎么会没有痛苦和忧郁?
没有他,被父母抛弃后的痛苦,她怎么可能支撑得下来?
她真傻,真的好傻,好傻。
但是后悔,来得及么?他是否还愿意给她一次机会,让她留在华家,留在他身旁。
温暖地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,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:“千宠,到了。”
她擦了擦脸,茫然地抬起头,霎那间脆弱的模样,像极了一只迷路的小鹿,可怜极了。
率先下车的男人,弯腰探进车里,摸了摸嫩颊上还残留的湿度,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:“乖,我们先去墓地拜祭。”
她湿润的嗓音问:“不用等许姨吗?”
“不用,老师最想见的,应该不是她。”
那会是谁?
安千宠乖巧地跨出车内,眼前是一片肃穆而浓重的墓园,一眼望去,一座座墓碑耸立着,显得特别凄凉和孤独。
她又想哭了,鼻子酸涩得很:“少爷的老师,应该很寂寞吧?”
男人沉默,牵着她的手,熟练地往一个方向走去,仿佛经常来过一样。
她不敢再多问,只好乖巧跟着。
邢书没有跟下去,而是径自站在车旁,冷风拂过,耳边肃然一片。
他的脸上露出了隐忍而痛苦的神情……
“到了,就是这里。”
跟过来的秋伯将祭品摆好,然后点燃三炷香递给华拓:“少爷。”
华拓没有接,而是示意他给安千宠。
明亮的眸子掠过疑惑,但还是接过那三炷香。
他说:“你第一次拜祭……我的老师,先跪三拜。”
她很听话,望着照片上那模糊的人影扣了三个响头,插上香,然后站回他的身旁去。
华拓望着黑白照片中正在微笑的人,感慨地道:老师,我把您的女儿带来了,她很乖,像您一样的善良。这十来年,您有没有生气?我竟然现在才带千宠来拜祭您。原谅我有私心,我不想千宠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,我希望她是幸福的,想让她延续您脸上的笑容活下去。
这样的华拓让人感觉很陌生。
她从来没想过,他的脸上会露出这种忏悔的神情。
心里揪着,开始胡思乱想。
一阵微风拂过,刮乱了她的发丝,佛了眼,难受的想揉却有一双大掌更快地按住她的手:“闭一会就没事了,不要伤了眼睛。”
她缓缓扬起嘴角,幸福得像花儿一样,照片里的人,似乎也笑了。
“少爷,这位老师叫什么?为什么墓碑上,没有刻名字呢?”这不是很奇怪。
他淡淡的回答:“因为老师不想。”
声音里却装载着沉痛。
她仔细地看向照片里的男人,他好年轻,应该不到三十岁吧?好可惜。
“你的老师怎么死的?”
这次华拓没有回答,深沉的目光仔细看着照片上的男人,突然说道:“我们走吧,以后我再带你来看他。”
“这么快就走了?”她的语气里似乎有点不舍,他问:“还想多待会儿?”
“恩,我觉得你的老师很亲切,如果他还活着,应该是一位很温柔的叔叔吧。”
“老师确实很温柔。”也很善良。
他们走来的道上,出现了两道人影,一男一女穿着黑色走了过来。
看到安千宠身上的粉色吊带裙时,许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她不懂华拓为什么要带她来看望安泰,而且还穿着那么鲜艳的颜色。
跟在她身后的楚辞也看到了他们,嘴角在发现安千宠时,微微扬起。
他们走到华拓身旁,许诺抑制不住心底的不满,问道:“千宠,你来墓地为什么穿得那么花俏?”
听到熟悉的声音,安千宠才发现许诺和楚辞的身影。
对方的话让她的脸色有些白,许姨很少指责她的,但是今天好像很生气。
没等安千宠解释,华拓淡然地插话:“衣服是我挑的。”
今天安千宠本来穿着黑色素装,但在出门前突然被要求穿上这套粉色连衣裙,不愿意,但也没敢反驳。
面对许诺的指责,她一声都不敢吭,总觉得许姨生气起来和华拓一样可怕。
楚辞悄然无声地走到她身旁,拍了拍她的肩膀,无声解释:许姨不是故意的。
她明白,微微笑了笑,让他放心。
那抹笑容入了许诺的眼底,却更加让她难以平复愤怒的心情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看到华拓带她来祭拜安泰,心里十分不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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