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前世负了她


沈雨燃猛然一怔,短暂的失神后,立即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漠不关心一些。
  “什么奇怪的话?”她淡淡说着,又不经意地将脸别过去。
  萧明彻继续道:“她说,她是死过一回的人。”
 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轻,落在沈雨燃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。
  段清澜居然跟萧明彻承认了重生的事?
  她怎么能……
  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,所以将一切和盘托出?
  她尚在惊愕之中,萧明彻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  “她还说,她知道你是怎么死的。”
  沈雨燃忽而头重脚轻。
  她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,笑着说道:“那我是怎么死的?”
  萧明彻垂下眼睛,静默了许久,才缓声道:“是我的错。”
  “你?”沈雨燃心口一滞。
  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维持淡然的姿态,只能转过脸去,不叫萧明彻看见自己眼中的神情。
  “你杀了我?”
  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。”
  这句话……
  沈雨燃听着有些恍惚。
  他说他没有保护好她……前世她告诉他,有人在害她,她的身子突然变差,一定另有缘故,可他根本不信,只以为她在装病争宠。
  前世与今生重叠在一起,既可笑,又可悲。
  “生死有命,死也是我自己找死,怎么攀扯得到你呢?”
  “燃燃,你是我的妻子,怎会攀扯不到?”
  萧明彻想要伸手把她的身子掰过来,手指动了动,终归没有动。
  “妻子?这也是段清澜说的么?我什么身份,怎么配做你的妻子?”
  “你不信吗?”
  “当然不信。”沈雨燃连吸了几口气,转过身来,坦然地朝萧明彻笑了起来,“难道你相信?”
  萧明彻眸色幽深,看着她的眼睛,缓缓说出两个字。
  “我信。”
  沈雨燃刚刚强行平复下来的心情骤然起了波澜,两人四目相对,任何情绪都无法掩藏。
  “你可是萧明彻。”沈雨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淡一些,“你会信这样的无稽之谈?”
  萧明彻弯了下唇角,伸手重新将她抱在怀中,下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。
  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很紧绷。
  “我不得不信。”
  “为何?”沈雨燃问。
  “因为……只有这样,才能解释现在的你为何对我这样狠心。”
  话音一落,怀中人猛然抖了一下。
  “燃燃,是这样吗?”
  沈雨燃忽然手脚冰凉。
  她知道段清澜重活了一世,她也知道段清澜知道的事情比自己多。
  段清澜到底说了什么?
  把她短暂又可笑的前世告诉了萧明彻吗?
  “什么这样那样的,她还说了什么胡话?”
  “她说,我不会一直落魄,用不了太久,我就会重回东宫。”
  沈雨燃轻笑道:“她仰慕你,相信你不会永远龙游浅水。说出这番话不能说明她真的重活了一世。”
  “当初离开的东宫的时候,你也说了这样的话,难道你也仰慕我?”
  这话说得猝不及防,沈雨燃短暂地空白之后,沉下脸道:“离开东宫时,我说了什么,已经不记得了。她只说了这些,你就信了她?”
  萧明彻弯了弯唇角。
  “她还说,前世跟在我身边的人不是她,而是你。”
  沈雨燃的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。
  感受到她的战栗,萧明彻不免有些心疼,他俯下身,将她搂得更紧一些。
  “我以前不懂,你为什么总是对旁人亲切,待我冷冰冰的。燃燃,我现在都明白了,是前世的那个人负了你,对吗?”
  负了她?
  沈雨燃有些惊愕。
  萧明彻居然说他负了她?
  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止不住地在颤抖。
  这种时刻,她应该冷漠些、淡定些,又或者转身离开,不让萧明彻有任何揣测她的机会。
  沈雨燃稳住心神,眼睫轻颤,横了他一眼。
  “你和段清澜这些胡说八道的事,与我无关,我还得回去上药,你早些歇着罢。”
  她去推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。
  这回他倒是很顺从地松开。
  沈雨燃稍稍松了口气,从他怀中抽身离开。
  萧明彻看着她往门边走去,看着她开了门,在她要跨门出去的一瞬间,他道:“燃燃,你跟她一样,对吗?”
  沈雨燃扶着门板的手猛然一颤,手指捏得生疼。
  “是吧,都一样是东宫出来的女人。”丢下这句话,沈雨燃飞快出了门,反手将房门关上。
  她站在门外,想快点离开这里,却手脚僵硬,根本无法挪动。
  萧明彻所说的一样是什么?
  是说她跟段清澜有相似之处吗?
  不,他已经说了,段清澜自称重生者,那么他所说的一样,只能是说她也是重生者。
  可她一直在段清澜跟前掩饰得很好,段清澜并不知道她是重生者。
  即使段清澜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,也不可能暴露她的身份。
  可是……沈雨燃的心剧烈跳动起来。
  段清澜想不到的事,萧明彻想得到。
  倘若段清澜真的将一切和盘托出,这一世她跟前世截然不同的做法,萧明彻又岂会猜不出其中的猫腻?
  他的算计和谋略,从来都在她之上的。
  他当真知道了一切,她该怎么办?
  在京城的时候尚且逃不掉,何况是在被官兵围成铁桶一块的平州城?
  院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。
  容蕊和翠儿端着熬好的预防汤药进来。
  “沈姑娘,你怎么脸色这么差?”
  翠儿一眼望见她面如死灰地站在廊下,顿时关切了起来。
  容蕊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,没有说话,亦是蹙眉望着她。
  “我没事,就是这些一直日子一直使不上力气,刚刚又有些晕眩。”
  容蕊把汤药交给萧明彻的护卫,上前扶着她。
  “你刚刚好些,千万不要逞强,明日别去安济堂了。”
  不去安济堂,那她岂不跟萧明彻留在这晚园之内?
  她正要开口,听到萧明彻推门出来。
  “容大夫。”
  容蕊点了点头,目光却看向沈雨燃,她还不知道这位俊逸过人的男子是何人,该如何称呼。
  萧明彻道:“在下沈明,是雨燃的族兄。”
  沈?
  他凭什么姓沈?
  “沈公子。”
  萧明彻走上前,朝着容蕊拱手一拜:“听舍妹说,染疫之后全凭容大夫救治,多谢容大夫救命之恩。”
  “沈公子言重了,救治伤者原是我的职责,更何况沈姑娘发现了时疫的草药,功不可没。”
  沈雨燃明显感觉到萧明彻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。
  倘若之前,她有自信拿说辞含糊过去,但是现在……她只能闭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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